麦田里的中国王子(第5/16页)
夫人的眸子像融化的冰一样,突然变得透明生动起来。
“那个时候,我8岁,约翰19岁,他的哥哥威廉24岁。我姐姐那时与威廉正热恋着,因为这层关系,我认识了约翰。谁能想到8岁的小姑娘心中也会燃起爱的火花,甚至还会学着像姐姐一样约会呢?我暗恋着约翰。”夫人脂粉厚重的苍白脸上浮出羞涩的红晕。
“当有一天我把这层意思传达给了约翰,他笑岔了气,甚至还向他的朋友展示我对他的‘爱慕’,好像我写给他的信是刻在泥板上的法老文字似的。那个时候他可真是个风趣活泼的人,沙龙宴会、公共演说场合中的风云人物。而他的哥哥则显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兄弟俩的性格反差就像是火山与极地那样大。但兄弟俩骨子里的东西是相通的,那就是谦逊温和的举止下所掩盖的贵族的骄傲之心,以及他们遭人忌恨的才华与风度。贺维家族在100年前突遭变故,家境已大不如以前,故而兄弟俩时常面对纨绔子弟们的恶语挑衅。那个时候,英国人就像喜欢板球一样喜欢决斗,聪明绝顶的威廉就这样以愚蠢的方式被一个混蛋打死了,自那以后……”夫人的声音陷入哽咽。
“从那以后约翰就像变了个人,变成了那个眉宇间阴霾不开的哥哥,甚至比威廉还威廉,他不再跟任何人交流,后来搭上了去美洲的轮船,据说是去找那个杀死哥哥的凶手去了。当他回来,已不再是我爱的那个约翰了。”说到此,夫人泣不成声,脸埋在手绢里。
梅尔顿搂住夫人颤抖的肩膀说:“也许,约翰还是那个约翰,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夫人止住哭泣,不解地望着孙辈的小伙子。
四
“大家不觉得这设计奇特的古堡,无处不体现着智慧吗?”显然在大家刚才聆听故事的同时,梅尔顿已经对城堡做了不少细致的观察。
“大家随我来。”梅尔顿俨然一副博物馆的解说员的样子,“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可以看到钟表零件、轴承、曲杆等机械玩意儿,这可能是一间杂物储藏室,反映出主人有着路易十六一样的锁匠嗜好。如果说这间屋子仅仅展示了他的收藏,那么在左边这间屋子里,约翰的发明天赋则一览无遗。”
桌子摆着一个奇特的东西,它由一个布满凹坑的面板和相连的线圈组成,旁边还摆着一盒钢珠。
“弹珠游戏?跳棋?”夫人猜道。
“是乐器。”西摩肯定地说。他把钢珠塞进凹坑里,一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夫人半信半疑地接过面板,放耳边摇晃着。
神父则对这间房子的洛可可风格的装饰产生了兴趣。在壁炉的那面墙上,挂着的军刀,火绳枪,羊驼的皮,夸张的鹿角,反映出主人广博的兴趣与不凡的阅历。浅玫瑰色的墙面上挂着东方织绵,当神父的目光从乱花迷眼的织绵图案上抬离,他的眼珠像被一个什么锐利的东西割伤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图形夹杂在复杂的图案中间:云雷纹。
“铿”的一声,织绵背后的墙突然颤抖起来,一条细缝从墙上裂开,渐渐扩展到一堵门大的面积,门后漆黑的秘密裸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回头望着迪亚娜夫人,她正摇晃着那个古怪的“乐器”,一脸茫然。
“你做了什么?”勋爵问她。
“我只是在调这个弹珠板的音而已。”
“当——”,一个清脆的金属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梅尔顿身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勺子,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音叉。他说:“显然这不仅仅是乐器,而是一把锁。”
“这个音叉就像一把密码锁,它固定在桌面上,桌面下连通这扇门的开关,只有特定频率的声音才能打开这把‘锁’。而那个弹珠板显然就是一把钥匙,只有把钢珠塞进恰当位置的凹坑,才会发出正确频率的声音,引起共振,触动桌面下的机关。夫人显然是那种能从一堆钥匙中一眼就能找到正确的那把的人。”梅尔顿调皮地解释道。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墙是夹层,里面黑乎乎的,但依然可以看到复杂的机械结构,齿轮的尖牙上抹着机油,反射着亮光。乍一看,这机械像是死的,仔细一听,却能听到喀喀喀的震动声。而这墙体的内部机械,通过曲轴、皮带的连接,似乎在通往更高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