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最重要的数学问题(第4/8页)
“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金钱无疑是获取力量的一种捷径,这种力量在如战场一样的情场上同样具有不简单的意义。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爱情就是个高度逆熵(熵,表示一个孤立系统里各样东西的混乱程度,越混乱,越没有秩序,表示熵值越大。逆熵,即要从无序到有序。)高度耗能的过程。王子和灰姑娘,白雪公主和青蛙,白娘子和许仙,织女和牛郎,无不都是一个高能量转移到低能量的典型过程。我要获得她的心,还要击败百里笙,那就是个更加逆熵更加耗能的过程,任重而道远,需要我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具备足够的实力。”
刘庄晨相信以自己的智商和决心,搞定黎曼猜想和百里笙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得知孙敏心中秘密不到三个月,她才从一次昔日毒贩来找她寻仇的危机中缓过来一年不到,竟然又打算进入一场更加凶险的黑手党家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了。为此,早在一周以前,她接受了雇佣,计划去接近黑手党的一位党中元老,运用一些险恶的计谋整垮他,甚或直接结束他的性命,以帮扶那个名义上、却势力更弱的继承人掌握大权。
为了这个计划不连累刘庄晨,或是怕他会拖累到她,她竟然毅然决然地跟他说自己要去出差,需要暂时分开一年。
他把她的心思推敲得巨细无遗,并用数学的概率做起了分析,分析如果直接去劝她放弃这次行动,她听从自己的概率;分析当她知道他原来竟私下偷窥了她的微博,她勃然大怒而又不选择离开自己的概率;分析当她明白,他其实已经知道她只是拿他当一个备胎,她还能和他继续和谐相处下去的概率。
“它们无疑都概率低下,”他制止了让自己直接去劝阻她的一切想法,继续琢磨起了别的方法,“她此去非常有可能十死无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得想个法子把她先拖住。”
不知是孙敏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不到两个礼拜,他就得到了那个法子,也就是那个法子,最终导致他失去了自己修长有力的双脚和灵活矫捷的双手。
3
大概六年前的一个夜晚,异国他乡的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街灯把高高挂起来的月光掩映得暗淡柔和。这时,一名半夜在酒吧买醉的男士,睁着迷糊的双眼,步履蹒跚地推开酒吧的旋转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体格健壮的他被酒精麻醉得尤其脆弱,来到自己的车前,他用最后仅存的几丝清醒意识,打开车门,上了车。紧接着,“砰”地一声,他把车门关上,便一头斜倚在前座的沙发座椅上,打起呼噜来。
已是凌晨一两点,大街上人烟稀少,只有淡漠的夜,注视着他的烂醉如泥。过了大约两分钟,一直平稳如死灰的车突然晃了一下,从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洁白干净的纤纤细手,那手上有块布,它迅捷地捂上他的口鼻,他于是睡得更彻底了。
紧接着,白净细手的主人屏住呼吸,用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棍子,从后座上,异常轻微地,极富耐心地操作着,不一会儿,便用它将前车门重新打开。之后,这个躲藏在黑暗角落的人探头探脑,再借着汽车本身的掩护,躲过了公共摄像头的监视,轻手轻脚地从后座上下来,到得这辆已经显出古旧之色,行将报废的车前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即,他将车主人端端正正移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再将这辆车开到计划中的一个清幽僻静之处。
四下无人,一阵诡秘的沉默好像死人的脚步,在幽暗的车厢里飘来飘去。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接着一阵的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从车中发出,它们富有节律,竟像是一首歌的旋律;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从车中陆陆续续地飘散出一股接着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酒气,像是喝醉了酒的人,把心和肝,连同酒精一起呕了出来。然后,在这红与黑的血腥夜色里,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打开了车门,他瘦削的脸庞最先探了出来,迅速扫视了四周一遍,确定了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幕,方才佝偻着身躯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没有活人留意到一切,只有死人最后的触觉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浓重的夜色,把一场不动声色的犯罪掩盖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