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游者(第35/35页)
除了这四季之外,乌伊伏人最特别的地方是,他们没有时间单位,不用小时、分钟、礼拜、月份来计算时间,就连算术系统中最大的数字也只到一千而已。日升之际就是一天的开始(但在雨季,就是天空微明的时候),日落时一天结束(或者夜幕降临时结束)。所有人的生日都看他们在哪个季节的第几天出生,例如出生在“小雨季”的第十七天,那就记成“lili'uaka oholole”,也就是“小雨季十七”。因为他们一年有四百天,这意味着一个六十岁的乌伊伏人,换算成公历是六十五点七岁。但为了避免混淆起见,诺顿在这本回忆录里,从头到尾都使用乌伊伏的历法,跟后来很多乌伊伏学者做研究与写作时一样。
过去三十年来,许多最出色、最特别的乌伊伏传统都陆续凋零了,原因是外界对该国愈来愈有兴趣(诺顿总觉得这件事要怪他),还有基督教与摩门教传教士大量进入该国,这些20世纪的后继者取得了19世纪传教士无法获得的立足点。如今,大多数乌伊伏人已改用公历,也完全熟悉文明世界对时间的定义(但熟悉并不必然意味着他们会遵守;乌伊伏人都是有名的迟到大王)。
(9)当然,这一切都改变了。乌伊伏族跟地球上各地人口一样,都变得较高、较胖,寿命也较长,总之他们具备现代人的吊诡特色,变得更健康,也更不健康。如今,乌伊伏人平均寿命是六十三岁(女性寿命通常比这个数字多一到两岁)。尽管使用自来水管路几乎让腹泻问题绝迹,但目前男女两性的主要死因都是心脏病——过去岛上没有人得过这种疾病,如今令人沮丧的是,他们也养成食用罐头食品与饮用酒类的新饮食习惯。
(10)乌伊伏人与伊伏伊伏人使用同一种语言,不过如今,语言学家认为伊伏伊伏人说的是一种“纯粹的乌伊伏语”,那是一种原始的乌伊伏语,未曾受到影响与改变(如西方的影响与改变)。他们用来表达“小屋”的词汇就能充分说明这一点:在伊伏伊伏语里,小屋是“male'e”,但是乌伊伏语则简化成“malé”,这方面显然呈现了19世纪晚期传教士丹尼尔·麦克皮斯经过长期的努力,与其他传教士一起合作造成的影响,向来以学者自居的麦克皮斯主张把当地语言中的大量喉塞音去除,因为他认为那些是“无关紧要的音节”。伊伏伊伏语不只记录了一个未与外在世界接触的民族,同时还表明他们完全不了解什么是科技与工作,也没有时间概念。例如,他们的语言里没有“医生”一词(孕妇与病人都是由村里的产婆与草药师照顾),也没有“灯”(尤其是电灯)或指称其他国家的词汇。的确,造访乌伊伏岛的人常常觉得该岛与世隔绝,但就算岛民对于亲自体验外界新发明与文化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对那些东西多少也有点概念。
(11)石胎的正式名称叫lithopedion,形成原因通常是死胎太大、无法被身体吸收(石胎的胎儿通常在三个月后就死掉了),为了避免让母体感染而钙化。即使体内有石胎,女人还可能照常生活好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没问题,也可以孕育其他小孩。如同诺顿所说,石胎是一种极不常见的医学现象,长得像恶鬼一样可怕,如今在文明世界几乎已经绝迹。
(12)女孩通常是在十四岁结婚。如果伊瓦伊瓦和瓦阿娜的故事属实,1950年时,她俩大概已经一百三十三岁。
(13)诺阿卡是椰子的近亲,是一种长在藤蔓上的葫芦状水果(就像西瓜也是长在藤蔓上),尺寸跟大颗的蜜香瓜差不多。在乌伊伏岛上,这种水果通常被称为uka moa,意思是“猪食”,因为它的外皮布满很像猪鬃的黑硬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