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113(第40/49页)

许多人可能会认为我们既疯狂又无情,因为我们在经历过这次忧郁悲伤的发现后不久,就开始考虑那条向北的隧道和下面的深渊了。但我并不想说,我们马上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是一个特殊情况打乱了我们的思路,并引发了一系列新的推测。我们用防水帆布把可怜的格德尼重新盖上,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感到手足无措。这时,某种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在出口处曾听到山风从极高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哀号声,自从我们走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声音。这种声音虽然很熟悉,也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但出现在这个遥远的死亡世界里,比任何可能听到的诡异声音,更让人感到出乎意料、胆战心惊——因为它们再一次打乱了我们对宇宙和谐的理解。

如果那种声音是某种浑厚而又富有乐感的奇怪笛声(莱克的解剖报告让我们以为在这里会遇到其他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其实,自从目睹了营地的恐怖场面之后,由于过度紧张,每逢听到狂风的呼号,我们便隐约听到这种声音),那么它与我们周围这个已经死寂万古的地区有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那是一种来自其他时代的声音,来自早已埋葬的其他时代的声音。结果,我们本来早已做好了面对环境的心理准备,但仍被这种声音彻底击溃了——我们两人本来都心照不宣地认为,南极洲内陆完全是荒原一片,没有任何正常的生命迹象。我们听到的声音,既不是由任何被埋葬的、来自远古地球的亵渎神灵之物所发出的诡异音符,也不是岁月无痕的极地阳光在极为坚韧的生物身上引发的奇怪回声。相反,这种声音正常得极具讽刺意味,在我们离开维多利亚地的那段航行日子里和在我们待在麦克默多湾营地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们一想到这种声音出现在这里,就不寒而栗。简而言之,这种声音只不过是企鹅沙哑的叫声。

这种模糊的声音穿透重重冰层,从我们来时经过的那条走廊的对面传来——就是另一条通向巨大深渊的隧道所指的方向。结论只有一个:那个方向——虽然荒芜的地表早已没有了生命——还有一只活生生的水禽。因此,我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证实那种声音是不是真的存在。事实上,这种声音不断重复,有时听上去好像不止有一只企鹅在叫。为了寻找声音的源头,我们走进了一条拱道,这里很多碎石都已经被清理过。我们与阳光渐行渐远,又重新开始沿途留下记号——虽然极不情愿,但我们还是从雪橇上的一个帆布包里又取了一些纸。

走过了冰雪覆盖的地面,眼前的地面遍布着凌乱的碎石,我们清晰地看到奇怪的拖拉痕迹,有一次,丹福思甚至发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至于脚印的样子,恐怕没有必要描述了。由企鹅叫声指示的方向恰恰是我们在地图和罗盘上所标识的通往更北端隧道出口的路线。我们高兴地发现,在地平层和地下层上,有一条没有石桥的大道似乎没有被堵塞。根据我们画的地图,这条隧道的起点应该是一个大型金字塔形建筑的地下室。我们依稀记得,从空中看,这座建筑保存得非常完好。凭借一支手电的亮光,我们沿途看到拱道两边墙壁上司空见惯的壁画,但没有停下来去仔细查看。

忽然,一只庞大的白色物体隐约出现在我们前面,我们赶紧打开第二支手电。奇怪的是,我们满脑子装着去寻找企鹅叫声的源头,全然不去考虑附近可能潜伏的危险。既然有什么东西把给养都留在了那个用大圆圈标示出来的地方,那它们肯定打算在完成前往或进入深渊的探险之旅后再折返回来。但这个时候,我们对它们已经全无防备,就好像它们根本不存在一样。这种白乎乎、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东西足有6英尺高,但我们似乎立刻意识到,它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东西。那种东西体形更大,颜色更深,而且根据壁画的描述,尽管那种东西长有奇怪的海生触角,但它们在陆地上的行动同样非常迅速。但要说白色的东西完全没有吓到我们,那也是等于没说。我们确实瞬间被一种原始的恐惧所俘获,这种恐惧甚至比我们内心产生的对那种东西合乎情理的巨大恐惧还要强烈。然后,扫兴的事情发生了,白色物体悄悄走进了我们左侧的一个拱门,加入到了另两只同类的行列。原来那两只同类刚才是在用沙哑的叫声召唤它。那只是一只企鹅而已——虽然属于体型庞大的未知种类,但比已知最大的帝企鹅还要大。此外,由于它们的外表发生白化,再加上没有眼睛,使这些企鹅显得非常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