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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迈克轻声说,声音突然变得相当清醒,“你个龟儿子脑壳发昏。你他妈真以为就凭你能在一群鸡崽儿里头充英雄,我就会跟你决斗?”

“把剑捡起来,”贝托尔叫道,“要不然,苍天在上,我要将你斩立决。”他飞快地前踏一步,继续往前,脸被愤怒扭曲。

“滚你妈的蛋。”迈克说。他左手握着激光笔。

“别这样!”我大声喊道,跑进月光下。激光笔是建筑工人在晶须合金梁柱上刻记号用的。

但一切发生得太快。贝托尔又向前迈了一步,迈克漫不经心地挥动绿光,划过他的脸。殖民者发出一声惨叫,跳后一步;一条冒烟的黑线斜划在他的丝衬衫前襟。我犹豫了一下。迈克将设置调到了最低。贝托尔的两个朋友又往前冲,迈克将光舞过他们的胫骨。一个跪了下去,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字眼,另一个抱着腿跳到一边,大呼小叫。

一群人聚拢过来。迈克又鞠了一躬,小丑帽完全扫到了地上,人们都笑起来。“我感谢你,”迈克说,“我母亲也感谢你。”

希莉的表弟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口吐泡沫,沾满了双唇和下颚。我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站到迈克和高大的殖民者中间。

“嘿,好了好了,”我说,“我们就快要走了。我们现在就走。”

“扯淡,梅闰,快走开。”迈克说。

“没关系的,”我转身对他说,“我和一个叫希莉的女孩子在一起,她有一……”贝托尔又往前踏出一步,刀刃从我身边刺了过去。我伸出左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扔了回去。他重重倒在地上的草丛中。

“啊,见鬼。”迈克向后退了几步。他坐在一个石阶上,看起来很疲惫,似乎想要作呕。“噢,该死。”他轻轻地说。在他小丑服左侧的黑色布条上,出现了一条深红的短线。然后,那条狭窄的裂口崩开了,鲜血流过迈克·沃朔宽阔的腹部。

“哇,天哪,迈克。”我从衬衫下撕下一片布想要为他止血。我们做中级船员的时候学过急救常识,但我现在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急忙往手腕上抓,但是没有抓到我的通信志。我俩的通信志都落在“洛杉矶”号上了。

“不打紧,迈克,”我深深吸了口气,“只不过是一点刀伤。”血流如注,流过我的手和手腕。

“真他妈报应,”迈克说,疼痛袭来,他的声调被扯高了几分,“去他妈的,一把死不拉叽的剑。你信不信,梅闰?就在老子最他妈身强体壮、兴致正高的时候,用他妈一便士买来的混账道具刀把老子砍了。嚄,混账,真他妈疼。”

“三便士的道具。”我说着,换了一只手。布条都被血浸透了。

“你知道你他妈的毛病出在哪儿吗,梅闰?你老是为他妈的两分钱耿耿于怀。嗷——”迈克的脸骤然发白,然后铁青。他低下头,下巴挨着胸膛,深深地吸着气。“这可真要命,老弟。我们回家怎样,啊?”

我转头望过去,贝托尔正在他朋友的搀扶下缓慢地离开。其余的人都被吓坏了,没头苍蝇一般地瞎转。“去叫个医生!”我大喊,“快去叫医疗人员过来!”有两个人冲下街道。哪里都看不到希莉的影子。

“等一等!等一等!”迈克突然大声叫道,好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一会儿。”说完他就死了。

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脑死亡。他的嘴张着,看起来很猥琐,眼球往后翻,只剩下眼白,一分钟后,血也不再从伤口往外喷涌。

接下来的几秒,我精神崩溃了,不停咒骂着老天。我看见“洛杉矶”号飞过正逐渐暗淡的星野,我知道如果我能在几分钟之内把他带上“洛杉矶”号,就能把他从死神那里救回来。我大声呼喊着,朝群星怒吼,人群都害怕地躲开。

最后我转身对着贝托尔。“你。”我说。

这个年轻人在广场的那一边远远地停下,面如死灰,瞪着我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