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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膝跪地,祈祷着。随后关闭手电筒,让眼睛在烟雾弥漫的昏暗光线下适应了几分钟,最后终于看清了十字架。这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毕库拉所说的十字形。它被安置在这儿的时间,必是在人类逃离旧地很久很久以前,最少也得追溯到数千年前,或是数万年前。甚至是基督去加利利传教前。

我祈祷着。

今天,我重新看完全息碟,坐到屋外晒太阳。现在,我已经确认了一些东西。然而当时,在发现这座“大教堂”,在爬上悬崖返回的途中,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它们。在大教堂外面的岩脊上,脚印磨出的小道继续蜿蜒而下,深入到大裂痕中。虽然和通向大教堂的路径相比,这条小道磨损得不是那么厉害,但是它们同样诱人一探究竟。唯有上帝知道下面还有别的什么奇迹在等着。

必须,我必须让世界知道这一发现!

是我发现了这一切,这其中带着的讽刺并没有影响我。如果没有阿马加斯特,如果没有我的放逐,这一发现可能还要等上数个世纪。在这新发现赐予教会新生之前,教会可能早就已经消亡了。

但是我发现了。

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会把信息发出去。

第一百零七日:

我成了囚犯。

今早,我来到溪流坠入悬崖的地方,在这个平日里洗澡的地方洗澡。突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抬起头,发现被我称为德尔的毕库拉正盯着我瞧,怒眼圆睁。我向他打了声招呼,但是这矮小的毕库拉见状后转身就跑。这令我困惑不已。他们很少会急匆匆地赶路。然后我明白了,即使当时我穿着裤子,毫无疑问,我还是违反了他们的裸体禁忌,让德尔看见了我赤裸的上身。

我笑了,摇摇头,穿好衣服,回到了村子。要是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感到好笑的。

整个三廿又十的人都站在那儿,看着我走近。我停下脚步,离阿尔法还有十几步路。“早上好。”我说道。

阿尔法一挥手,五六个毕库拉向我猛冲过来,抓住我的双手和双脚,把我按在地上。贝塔朝前走来,从他(她?)的袍子里拿出一块锋利的石块。我徒劳地挣扎,想要脱身,贝塔用石块把我胸前的衣服一割到底,撕开了布条,直到我几乎一丝不挂。

暴徒们向前紧逼,我不再挣扎。他们盯着我苍白的身体,自顾自地嘟哝着。我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跳动。“很抱歉,我冒犯了你们的法律,”我开口道,“但是没有理由……”

“安静。”阿尔法说,然后他看着手掌上带着伤疤的高个儿毕库拉——被我叫作泽德的家伙,阿尔对他说:“他不是十字形的人。”

泽德点点头。

“让我解释一下。”我再次开口,但是阿尔法反手就给我一巴掌,让我哑口无言,我的嘴唇流着血,耳朵嗡嗡作响。就和我把通信志掷在地上让它闭嘴一样,他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多大的敌意。

“我们如何处理他?”阿尔法说。

“不追随十字架的人,必得命享真死。”贝塔说道。人群搅动,向前走近,许多人手上拿着利石。“不是十字形的人,必得命享真死。”贝塔说,她的口气中带着得意的终结之言的音调,就像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述,就像虔诚的连祷。

“我追随十字架!”我大声疾呼,这群人在那儿牵拉着我的脚。我一把抓住脖子上的耶稣受难十字架,挣扎着,反抗着许许多多手臂的压迫。最后,我终于把小十字架举过了头顶。

阿尔法举起手,人群停了下来。在这兀然的静寂之下,我听见了大裂痕三千米之下的流水声。

“他真的戴着十字架。”阿尔法说。

德尔向前探过来,说道:“但他不是十字形的人!我看见了。他跟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不是十字形的人!”那声音中充满了杀人的口吻。

我咒骂着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愚蠢。教会的未来就全靠我了,可我却想当然地把毕库拉当成迟钝、无害的孩子。我就这么把教会给抛弃了,也把自己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