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36/52页)
自从参军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第一个家庭里的人。等到我有足够长的假期时,我会去堪萨斯城看望他们。作为一个「英雄」,我可以享有「年轻的单身平民」无法享受的特殊待遇。战争时期,人们的道德观念总会有一点点松懈,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们待在一起。他们对我非常好:几乎每天写一封信,每周都会送小点心或者蛋糕来。我把吃的都和大家分了,虽说有些不情愿;至于那些信,我把它们像珍宝一样收藏起来。
也能这么方便地收到来自特蒂尤斯的家信就好了。
基本信息,再重复一遍:会合日期为1926年8月2日,把我放到这里以后的第十个地球年。最后一位数是「六」——不是「九」。
献上我所有的爱,
下士特德·布兰松(你们的「老兄」)
亲爱的约翰逊先生:
请代我向家里所有人问好——南希、卡洛尔、布莱恩、乔治、玛丽、伍迪、小迪克、小伊瑟尔,还有史密斯太太。听说我这个孤儿「在战争期间被史密斯家庭收养」、史密斯上尉也同意了这件事的时候,我真说不出来我是多么感动。在我心里,自从那个悲伤而又快乐的夜晚之后,你们就已经是我的家人了。那晚你送我踏上征程,我身上装满了礼物,脑子里装满大家的祝福,心里还记着你给我的那些非常实用的建议——我感动得都快哭了,但却不敢让别人看出来。史密斯太太告诉我——信里有一句话是她从丈夫史密斯上尉的来信中摘抄的——我真的被「收养」了。那一刻,我的眼泪又快下来了。当士官的真不应该显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没有去找史密斯上尉。我看懂了你信中的暗示——但我真的不需要。我当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士兵不该那么做。我几乎可以肯定史密斯上尉也不会找我。我用不着向你解释这个原因,因为你当兵的历史比史密斯上尉和我加起来还长。史密斯太太能够想到这一点,她真是太好了——但能否请你向她解释我为什么不能去和史密斯上尉攀关系,为什么她不应该催促她的丈夫来找一个士官。
如果你无法让她理解这些事(有这种可能,毕竟军队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也许说下面这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芬斯顿军营很大,在这里,除了两条腿,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如果我甩开大步走的话,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走遍军营。如果能找到上尉,还得再加上五分钟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你知道我们的时间表我给过你一份。一看它就知道,我根本没这个时间。
但是我确实感谢她周到的考虑。
请转告卡洛尔,我衷心感谢她做的果仁巧克力饼。简直和她妈妈做得一样好;我找不到更高的评价了。这里我应该用过去时态,因为它们都早已消失在我们这些饭桶的身体里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我这里的兄弟们是一群贪吃的家伙)。如果她想嫁给一个又瘦又高又能吃的堪萨斯农村小伙子,我手头就有一个。为了那些巧克力饼,他会在没有看到她本人以前就决定娶她。
我在以前的信里把这个地方描述成一个乱糟糟的墨西哥救火队训练场,规在它已经不再是那样了。原来竖着大烟囱的地方,现在摆着真正的迫击炮;木枪不见了,哪怕是最嫩的新兵蛋子,只要学会了班队列行进、立定的时候多多少少能站在一起,都会得到一支斯普林菲尔德步枪。
但是,教会他们如何「按照教范」使用步枪仍旧是一件头疼事。我们这里有两种新兵:一种是从来没有用过枪的人;还有一种人吹牛说他们的父亲过去常常派他们去打些猎物来当早餐,而且只准他们开一枪。我喜欢教前一种人,即使这个小伙子很害怕,我不得不叫他别哆嗦。至少他没有养成坏习惯,我可以把正规军教官教给我的东西再教给他,而且现在我肩膀上的三道杠也能让他听我的。
但是那些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的乡下小伙子却不会按我说的做,虽然他们中有些人的确是好射手。
我们的日常工作就是说服他们不能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做,得按军队的方式做;而且他最好学着喜欢军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