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泰德相会(第5/8页)

科技伦理管理局的调查人员从不叫自己特工,但除了他们自己,所有的人都称他们为特工。这些新时期的特工训练有素,作风干练,借助高科技装备,总能在“犯罪分子”实施犯罪时适时出现在“犯罪现场”。每一个学科都认为自己是科技伦理管理局最大的受害者,而在不同的语境中,科技伦理管理局也收获了不同的绰号:花岗石脑袋、古董集中营、科技恋尸癖、新世纪异端裁判所……每一个绰号,都体现的是科技从业者对于科技伦理管理局的厌恶与痛恨。

卢文钊说:“这帮科技恋尸癖,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经被科技完全改造过了。”

“我倒觉得科技伦理管理局是必要的恶,不能放任科技像脱缰的野马,在地球上肆虐。”恩诺斯说,“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觉得他们做得还不够。”

“你真的这样认为?”恩诺斯的回答让卢文钊多少有些吃惊。但凡和科技沾边的人,没有不抱怨科技伦理管理局的。做得还不够?难道要把所有的科技全部禁绝才算够吗?

恩诺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大声喊道:“服务生,酒!”

03.

卢文钊专心为下一期《科技现场》撰写脚本:

毋庸置疑,铁族的存在,使人类第一次真正知道、明白和理解“人类是一个整体”的观念。只是,这一思潮只是为地球同盟的建立提供了理论基础,还不足以使地球同盟从理论走进现实。真正使地球同盟得以建立的最关键因素是靳灿和他领导的全球科技志愿组织。

在战后成立的数以百计的党派、政府和组织中,为什么全球科技志愿组织最终能够改组成为地球最高权力机构?后世有人总结,主要原因是:全球科技志愿组织掌握了“五年浩劫”后最需要的资源。

2029年,“五年浩劫”结束,世界各地都是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景象。那么,最先重建什么?国际粮农组织认为填饱肚子是最优先考虑,因此主张优先发展农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重建世界性的贸易,促进物资交流与消费,才是真正的复兴之路;而全球能源合作组织则认为想要发展,没有发达的石化体系是不可想象的。诸如此类。

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如何评价和审视科技。铁族带来的浩劫虽然暂时宣告结束,但对于科学与技术的审判却刚刚开始。核武器是科技的产物,铁族也是科技的产物。昔日冷战,美、苏两国争霸,核武器遍布全球,人人头顶着几十吨炸药过活,天可怜见,总算没有酿成灭绝人类的惨祸。

2025年5月,铁族降生不过一年,就对人类痛下杀手,在一天之内,摧毁了人类全部的核武器,由此制造了历时五年的浩劫,30亿人在混乱中死去。谁还敢相信科技?谁还敢支持科技的大规模发展?反科技的思潮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地球的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猎杀科学家和工程师的运动,就像中世纪时恐慌的人们猎杀女巫一样。逆着世界潮流而上的,只有全球科技志愿组织。

总部设在重庆的全球科技志愿组织不直接参与任何辩论,也不参与任何武装力量之间的征战,他们只是不断地派出志愿者前往世界各地:协助国际粮农组织选育新品种,协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制订全球统一货币的方案,协助全球能源合作组织寻找新的石油和天然气……他们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科技知识,也有无穷无尽的志愿者。世界各地公认这些科技志愿者学识丰富,同时又品行高洁,对于自己的战后重建工作付出良多。他们已经离不开这些科技志愿者了。

与此同时,全球科技志愿组织也在忙自己的事,那就是重建国际互联网。在当时,没有人看好这件事。人们普遍认为,网络是吃穿住行满足之后才会需要的。“你能想象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会在乎能不能上网吗?”他们这样诘问。靳灿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我在乎。”

事实证明,靳灿说对了。

原有的国际互联网在“五年浩劫”中早就荡然无存。靳灿认为,这其实是某种巨大的优势。因为你不需要顾虑过去如何如何了,你只需要思考现在怎样才能把国际互联网建设得更加完美。建设国际互联网显然不能是战前的国际互联网的简单复制,也不能是边建设边修补、边使用边升级的破烂货,要建设就要建设具有超前意识的新型国际互联网。同时,还需要考虑战后纷繁复杂的国家与地区关系。最终,一个完全舍弃地面基站,舍弃大陆服务器,也舍弃所有的海陆电缆,以数十颗不同轨道的网络卫星为太空服务器与主力基站,以平流层悬浮的数千个氦气艇云端站为辅助服务器与辅助基站,以超级量子计算机为主要运行节点的覆盖全球的无线网络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