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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但并不艰难。

“电脑,”我最后说道,“我要下达一个新的高优先级指令,覆盖之前的那个高优先级指令: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不准再与卡玛莉对话。如果她启动你,你要告诉她,柯里巴已经禁止你与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然后你要立即休眠。明白吗?”

“明白,已存档。”

“很好,”我说,“现在休眠。”

第二天上午,我从村子回来时,发现水瓢是空的,毯子也没有叠好,博玛里满是山羊粪。

蒙杜木古是基库尤人中最有权势的,但他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我决定原谅卡玛莉这次幼稚的耍脾气,所以我没去找她的父亲,也没让其他孩子不理她。

她下午也没有来,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一直在小屋旁等着她,想向她解释我的决定。最后,暮色降临,我叫恩德米去帮我打水和整理博玛。尽管这种事情是女人的活儿,但恩德米也不敢违抗他的蒙杜木古,可他的每个动作都表现出了对我派给他的这些活儿的鄙夷。

又过去了两天,卡玛莉还是没来。我叫来了她的父亲恩乔罗。

“卡玛莉违反了对我的承诺,”他抵达时我说,“如果她今天下午不来打扫我的博玛,我就不得不给她施个萨胡了。”

他看起来很迷惑,“她说你已经给她施了一个诅咒了,柯里巴。我正要问你,我们是否应该把她赶出我们的博玛。”

我摇摇头,“不,”我说,“不要把她赶走。我还没有给她施萨胡——但她今天下午必须来干活。”

“我不知道她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恩乔罗说,“她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就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妻子的屋子里。”他停了一下,“有人给她施了萨胡。如果不是你,也许你能施个咒语把它解除。”

“她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我重复道。

他点点头。

“我去看看她。”我说着站起身,跟他沿着曲折的小路前往村子。我们抵达恩乔罗的博玛时,他领我去他妻子的小屋,把一脸忧虑的卡玛莉母亲叫出来站在一旁,我进去了。卡玛莉坐在离门最远的角落,倚着墙,下巴靠着膝盖,双臂环绕着一双细腿。

“占波,卡玛莉。”我说。

她看着我,一言不发。

“你母亲为你担心,你父亲对我说你不吃不喝。”

她没有答话。

“你也没有信守诺言,来打扫我的博玛。”

一片寂静。

“你忘了怎么说话了吗?”我说。

“基库尤女人不说话。”她苦涩地说,“她们不思考。她们只管生孩子、做饭、捡柴火、种地。这些事不需要说话或思考。”

“你这么不高兴?”

她没有回答。

“听我说,卡玛莉。”我慢慢地说道,“我的决定是为了基里尼亚加好,我不会撤销这个决定。作为基库尤女人,你必须按照规矩生活。”我停了一下,“但是,无论是基库尤人还是乌托邦议会,都不是没有恻隐之心的。如果我们社会中有谁想要离开,那他可以这样做。根据我们获得这个世界时签署的许可证,你只要走到庇护港区域,维护部的飞船就会来接你,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我只了解基里尼亚加。”她说,“既然我被禁止了解其他地方,我怎么选得出新的家园呢?”

“我不知道。”我承认道。

“我不想离开基里尼亚加!”她又说道,“这里是我的家。这里的人是我的同胞。我是个基库尤女孩,不是马赛女孩,也不是欧洲女孩。我会为我的丈夫生孩子,耕种他的沙姆巴,我会给他捡柴火,给他做饭,给他织布做衣服,我会离开我父母的沙姆巴,和我丈夫的家人住在一起。我会毫无怨言地做这一切,柯里巴,只要你让我学认字和写字!”

“我不能这么做。”我悲伤地说。

“为什么?”

“你认识的人当中,最有智慧的是谁,卡玛莉?”我问道。

“村子里最有智慧的人一直都是蒙杜木古。”

“那你就必须信任我的智慧。”

“但我感觉就像那只小侏隼。”她的声音中流露出痛苦,“它的生命都用来梦想乘风翱翔了,我则梦想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字。”

“你和侏隼一点儿也不一样。”我说,“它是无法再成为它原本的样子,你是无法成为你原本就不是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