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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护士扶着巴特利躺下,往点滴管上加了一个便携输液装置,观察着巴特利的体温降下来大概一分钟,然后出去了。

丹沃斯摘下眼镜,揉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让他的眼睛感到刺痛,他觉得很疲惫。巴特利睡着了,他呼吸中不协调的杂音已经被医生冷冰冰的魔法去除掉了。而伊芙琳也睡着了吧,在700年前的一张爬满跳蚤的床上,还是完全醒着,以她学到的餐桌礼仪方式和脏兮兮的指甲按着她的手掌;又或是跪在污秽不堪的石头地板上,对着她的双手讲述她的历险经历。

他肯定是打了个瞌睡。他梦见他听到了一个电话在响,是芬奇打来的电话。芬奇告诉他那些美国人正威胁着要因为厕纸供应不足而提起诉讼,而那是系主任根据圣经提出的号召,“浪费导致贪欲。”就在那个时候,那个护士打开了门,告诉他玛丽要他去急诊部见她。

丹沃斯看了看他的电子表。四点二十分。巴特利仍然睡着,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了。护士在外面拿着消毒水瓶子等他,然后告诉他坐电梯下去。

从眼镜上散发出来的刺鼻消毒水味儿帮他驱赶着睡意。在到达一层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完全清醒了。玛丽在那儿等着他,戴着防护面罩,还有其他那些防护用具。“我们又有一个病例了,”她说着,递给他一包SPG's,“是一个滞留者。可能是那些购物者中的一个。我想要你试着辨认一下她。”

他笨手笨脚地穿上防护装,在把两边的尼龙搭扣系起来时差点因为动作太大把防护服扯破。“当时商业街上有无数购物者,”他说着,戴上手套,“而我正盯着巴特利,我很怀疑我能否指认出当时在街上的任何人。”

玛丽说:“我知道。”她率先走过一条走廊,然后走进急诊部的门。

前方有一群人,都穿着纸布防护服,完全看不出谁是谁,正把一辆担架车围在中间。那个住院医师,也穿着纸布防护服,正在听旁边一个瘦瘦的、一脸惊恐的女人述说情况。

“她的名字叫贝弗莉·布林,住在瑟比顿市普拉瓦街226号。我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一直在说我们需要搭乘地铁去北安普顿。”

那个女人带着一把伞和一个大大的手提包,当那个住院医师向她询问病人的医保号码时,她把伞倚靠在登记台边,打开手提包翻找着。

“那病人刚才在地铁站抱怨说头痛和发冷,就被送了进来,”玛丽说道,“当时她正在排队等候分配住处。”

她示意那些医生停下担架车,然后把毯子拉到那个女人的脖子和胸部以下,好让丹沃斯看得更清楚些。

那个穿着湿雨衣的女人已经找到了医疗卡。她把它递给那个医生,然后拿起伞和手提包,还有一叠五颜六色的纸张,带着它们向担架车走过来。那把伞很大,上面印满了淡紫色的紫罗兰。

“巴特利在回跃迁网实验室的时候撞上了这个女人。”丹沃斯说。

“你确定?”玛丽问道。

他指着那个女人的朋友,后者正坐下来填着表格。“我认识那把伞。”

“那是在什么时候?”玛丽问。

“我不确定。一点半?”

“那是什么类型的接触?他碰到她了吗?”

“他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丹沃斯说,试着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被那把伞绊了一下,然后他跟她说对不起,而她对着他大喊了一会儿。他捡起伞,把伞递给了她。”

“他有没有咳嗽或打喷嚏?”

“我不记得了。”

那个女人被推进了急诊室。玛丽说“把她送到隔离病房”,然后跟在那些人后面。

那个女人的朋友站了起来,一张表格掉落下来,她笨拙地抓着其他的表格按住胸口。“隔离病房?”她恐惧地问道,“她怎么了?”

“请跟我来。”玛丽领着那个瘦瘦的女人去某处进行血样采集,并对她朋友的伞用消毒水进行消毒。

丹沃斯还来不及问玛丽是否需要等她,就只得在靠墙摆放的椅子上疲惫地坐下来。他旁边的椅子上搁着一本宣传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夜晚良好睡眠的重要性”。

在那张轻便折椅上不舒适的睡眠让他的脖子感到酸痛,他的眼睛又开始感到刺痛。他觉得他应该回到巴特利的房间去,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还有力气再穿一套SPG's。此外,他也不认为自己还能够忍受弄醒巴特利并问他还有谁将很快被抬上担架车上推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