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8页)

“这太可怕了,真糟糕。”斯蒂波克轻声说。

“你能治好他吗?”霍普问,“我们没有遇到过这样严重的伤,至少没有哪个可怜的家伙在受了重伤后活下来。”

“我需要帮助。”

埃文在角落里说:“我来帮你。”

“不!”乎姆在疼痛中咬着牙说,“别让他碰我。”

乎姆没有看见埃文转过了身,也没看到爱斯滕张手搂住了她丈夫,宽慰他的懊悔。在紧闭的眼睑后面,他能看到的只有他父亲脸上的恨意。

“那你来帮我,霍普。这样可以吗,乎姆?”

乎姆点点头,或是努力点了点头。斯蒂波克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开始指示了。“你必须从这孩子头上方,从腋窝处夹住他的上半身。别想让他少痛一点。现在温柔没什么用处。”

我怎么了?你们要做什么?

“现在,请信任我,”斯蒂波克说,“这会痛得让人发疯,乎姆,但这是唯一可以治愈你,让你能重新走路的方法。”

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这让乎姆呻吟了起来,而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胫骨上端,就在断口的下方,这让他痛得叫了起来。

“别伤害他……”他母亲忍不住说道。接着是一片安静,此时斯蒂波克说:“现在,用尽全力往上拉,霍普。”乎姆觉得自己要被扯成两半了,痛苦在攀升,攀升,继续攀升,直到最后,突然间,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飘浮在痛苦之上,平心静气地感觉着自己躯体上的动作。斯蒂波克将胫骨的断片按回原位,它被可怕地咔嗒一下安了回去(我感觉不到它,它不是我);斯蒂波克将膝盖骨推回原位,迫使关节重新吻合;他的腿已经习惯了骨骼离位的折磨,现在又开始感觉到骨骼重新归位的折磨,后者更糟糕。

“这样可以了吗?”乎姆听到霍普问,声音似乎很遥远。

“我们需要木头和布条,”斯蒂波克说,“坚硬的直木,不要小枝,不要树杈,不要生材。”

“我去弄。”埃文说。“我去拿布条。”乎姆的母亲爱斯滕说。接着,终于,乎姆跌回到痛苦的海洋之中,被它淹没,沉到了海底,然后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天黑了。一盏牛油灯在床边溅着火花。他的头很痛,他的断腿闷闷地抽痛。但疼痛已经好了很多,缓和了大半,消失了大半。他能睁开眼睛了。

房间清晰起来,他看到斯蒂波克坐在床边。“嗨。”他说。斯蒂波克笑了,他温柔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没那么痛了。”

“很好。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现在痊愈就靠你自己的腿了。”

乎姆虚弱地笑了笑。

斯蒂波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乎姆认为是门的方向——说:“现在他醒了,你可以叫上别人了。”然后他转回来对乎姆说:“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过有些事情必须做决定,那是只有你能决定的。”

脚步声进了房间,他们一个个地走进了乎姆的视野。先是霍普,他看上去很严肃。然后是爱斯滕,她的眼睛哭红了。接着是埃文。

看到他父亲时,乎姆转头看向天花板。

“乎姆。”霍普说。

“是。”乎姆回答,他的声音又轻又沙哑。

“斯蒂波克想照顾你,”诺约克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想带你离开你父亲的家,照顾你直到你能重新走路为止。”

乎姆很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可是它们还是从眼角滚了下去。

“不过,乎姆,你父亲也想照顾你。”

“不。”乎姆说。

“你父亲想对你说些话。”

“不。”

“拜托,”埃文说,“请你听我说,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乎姆轻声说,“你是这么跟我说的。”

“对此我很抱歉。你知道当时的情况,我一下子气疯了。”

“我想和斯蒂波克一起走。”乎姆说。

静默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埃文朝着斯蒂波克狠狠地发泄他的情绪,后者想要从父母那里偷走他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带走这孩子的!”埃文说。他可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霍普愤怒且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会的,埃文!”

“父亲!”埃文痛苦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