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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者都没想到电话里有这个变化,皆替张毅惋惜。宣案的又一个次生灾害发生了,刘天章、徐亦觉免职,张毅从军统三把手滑落回地方头目。按照四把手毛人凤的笑面虎风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鹊巢鸠占,张毅再回去几乎不可能。实际二把手郑介民兼职过多,他的秘书主任是个名誉职务,张毅的主任秘书可以算是军统实质性的二把手。辛辛苦苦十几年,一下回到发迹前,怎能不让人丧气。

张毅又道:“戴老板还说,他先前所说的,知道是谁搞的宣侠父,就是蒋鼎文。蒋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宣侠父失踪之事,都在他身上。但是武伯英已经开始调查,又不能把蒋公开出来,周恩来在军政部盯得很紧,也不能停止调查。两统选武伯英查案,正式由军委委派,实际就是挂职副部长的周恩来,部长陈诚也支持。戴老板不敢出头,只能听之任之。”

武伯英心中激动难抑,竭力压制保持平静。自己所崇拜之领路人,从明暗两条渠道,都委派自己调查宣案。那个心结瞬间打开,一直为共产党因国民党启动而动不舒服,原来都由组织启动。

葛寿芝点头道:“看来徐局长所说知道此事,却不明言是谁人,应该也已知是蒋鼎文。看来两统首脑的先知先觉,和武伯英辛苦调查,得出来的结论正好相符。我去给徐局长打电话,汇报现在的情况,顺便问问那件事。”

胡宗南思考着点头同意,搞特工情报的人真是阴险狡诈,明知山有猛虎,也不警告旅人,任凭武伯英在烈火上炙烤,在巨浪里沉浮。“你告诉徐恩曾,武伯英我准备重用,让他另选西安站长,别打他的主意。”

葛寿芝边点头边走到书桌旁,给徐恩曾打电话,也是压低了声音诡秘异常。说了片刻,比张毅用时短,回到了沙发围起的座谈圈中。“我说目前源头已经接近蒋主任,徐局长也不瞒我,给他打电话的,就是蒋鼎文。估计他给戴局长坦诚的同时,也给徐局长承认了。这么说十几天前,戴局长、徐局长,他们就都知道了。”

张毅还在回味降职的苦涩,没好气地问:“是不是你还说了,案情又转回了军统,刘天章只起转承作用?徐局长没说,让你下来任西安站站长?”

葛寿芝刚想反唇相讥,胡宗南插话拦截,不想争论没用的词语。“这么说,徐和戴,早就知道了蒋,但是最重要的,另一个蒋知道不知道?”

众人明白所指蒋介石,他是整个事件过程中,最让人敬畏最具有权威最能主导走向的人。满座皆一筹莫展,总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任何人都猜不透。又不能像给两统领导一样,打个电话询问,猜不透也只能猜测。如果小蒋同时报告给了老蒋,他不公开,是不是要保护?但是转念一想,他不公开,是不是想让下面来揭底?

一阵沉默后,武伯英先开口说话,一鸣惊人。“总指挥,转移还有一个目的,把人弄死在你的公馆,传出去不好听。”

胡宗南惊讶:“弄死谁?”

武伯英冷笑道:“我恨不得把这四个,全部弄死。”

这是事前没有商量的主意,张毅和葛寿芝都不清楚,武伯英说此话只是为了打动胡宗南,还是真的要杀人,都看着他。

武伯英分头看看两个老家伙,然后再看着胡宗南。“徐亦觉,刘天章,丁一,侯文选,保存名誉也好,惩罚作奸也好,平息事件也好,四个人起码得弄死两个。”

胡宗南明白了他的话意,也体会到他的深意,武伯英在给自己台阶下,也在择自己参与的责任,免得将来和蒋鼎文因此不合。不合就不合,但是面子要顾,毕竟宣侠父是共产党,落下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柄不好。“连人带马,全部弄到其他地方去搞?”

“是的,我觉得玄风桥就不错,我们全部移过去,也省了去抓徐亦觉。他牵头弄出来这串子事,血流在他的陕西站,最好不过。”

胡宗南还在考虑,张毅和葛寿芝紧张起来,知道武伯英一定会下杀手,既要报仇又要立威,必定得处死几个。

“哪两个?”

“谁?”

武伯英轻声答道:“丁一,侯文选。他两个亲自参与,现在知道得又太多,必须死。不管源头在哪里,这两个石头,必须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