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第6/11页)

徐小愚:他们就驻在附近?

书娟:我看见他们二十多人跑操。

刘安娜:还剩三天了?!

书娟:柴草房里就关了两个日本兵,他们从墙头上翻过来,要不是给法比逮住,我们已经成唐僧肉了!

徐小愚:就在柴草房里?……好!

大家回过头看着徐小愚。徐小愚似乎打定了什么注意,扭头就走。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担忧,也有些疑惑。

教堂/原先的车库 日/内

徐小愚跑进来,四下巡视,发现一桶机油。

教堂/厨房后面/柴草房 日/内

两个日本哨兵又开始呜呜呜地吵闹。

喃呢走过去,把日本哨兵乙嘴里的毛巾扯出。

日本哨兵乙:(瞪着她) Piss!Piss!

喃呢:(学舌般地) Pees?

日本哨兵乙:(纠正她) Piss!

喃呢:不就是屁斯嘛!

喃呢把毛巾使劲地塞回日本哨兵乙的嘴里,一面重复着刚学的英文单词跑去。

两个日本哨兵见喃呢消失在门外,开始在粗粝的地砖上磨蹭捆绑他们双脚的绳索。绳索一点点被磨得起毛了,他们的帆布靴子也快磨烂了。

教堂/院子 日/外

喃呢嘴里一边重复着“屁斯”,一边向后院小跑。

教堂/地道内 日/内

玉墨拿着一盏油灯,法比用标尺丈量着。

地道里的高度只够人蹲着或坐着,两人只得跪坐在潮湿的泥土地面上操作。

法比心里算了一下:三天时间够了,地道能打通!

玉墨:打通了,这么多人都能跑得出去吗?

法比的目光凝聚在一个抽象的远方:总得试试。……这样,你也能脱险了。

玉墨:你打这个洞,想让我脱险?

法比:(转过脸看着她) 脱险一个算一个。我当然也巴望把你们都平安送走。

玉墨:(自语) 把我们都送走。

法比:嗯。

玉墨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法比笑了一下:你想说的我帮你说吧。

玉墨:我想说什么,我自己都不晓得。

法比:你想说,从打你们翻墙头进来的那天,我就想把你们送走。

玉墨:(叹息) 要不是打仗,我早就走了。我知道你跟神父都讨厌我们,讨厌我,还赖在这里。做人做到这地步,也够可怜了。

法比:你刚来的时候,我是讨厌你。讨厌到连我自己的眼睛都讨厌。

玉墨:为什么?

法比:这双眼睛管不住自己,老往你脸上去。

玉墨给他逗得扑哧一笑:要不是打仗,我这样的女人你看都不会正眼看。

法比不置可否:要是你逃出去了,到了平安地带,你怎么办,我是说,你做什么?

玉墨:做什么也不做这行了。赎身不赎身,我都会走得远远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戴涛不在了。要是有那福分为他守寡,该多好。不管怎样,我想去看看他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最后一个时辰是跟我在一起的,最后的话也是跟我讲的。

法比沉默了,看着灯光照射中她泪水莹莹的眼睛。

玉墨:打仗也是有趣,生和死离得那么近,就给人留了一条缝。好窄一条缝,把人心一下子就能挤到一块去,那点真情一下子就能给挤出来。本来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在这条缝里,硬是给挤到一块了。不然,在平常日子里碰到,我和他,谁又会跟谁动真心呢?我从十四岁开始伺候男人,床上床下,学了一身做女人的本事,是为了找个四海戎马的中等军官?

法比看着她的侧影,鬓角上一抹泥巴,但那朵白绒线做的花仍然纤毫无染。

玉墨突然回头,发现法比那么仔细地打量她,不安了,让两人都下台阶地一笑:我头发上有挂了一根线头是吧?

法比不好意思地使劲挥动工兵镐头。

教堂/厨房后面/柴草房 日/内

日本哨兵乙喘着粗气,把脚放在粗粝的地面上磨蹭,捆绑他脚的一根绳子被磨断了。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徐小愚出现在门口:日本畜生!

两个日本哨兵惊讶地看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学生,似乎是猎手看着找上门的猎物,一时间忘记了他们的危急和狼狈的处境。也忘了逃亡的雄图大略,只是馋痨饿痨地盯着她。

随着徐小愚走进门,他们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不解,因为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从门口拎进来一个铁桶,慢慢地他们辨认出,这是一桶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