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第7/11页)

威尔逊:医院没有地方待,而且日本兵一天要去医院好几次,搜这个抓那个,已经有几十个女病人和女护士被日军奸污了。我怕这孩子的精神会受到更大刺激。

威尔逊医生说着,慢慢站起来。

教堂/英格曼卧室 日/外

英格曼坐在摇椅上读书的背影,壁炉里燃着熊熊的火焰,看上去一片祥和。

法比将五个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五种药片、药丸,然后又拿出一个药袋,抖搂出两片药来。他像往常一样,把所有的药排成整齐的一列。

法比:威尔逊医生给您新开的这种药是挺难闻的,不过您一定要吃。这是止血的中国药。灵光得很。

法比倒了一杯水:您现在就把药吃了吧。

英格曼:我过一会儿吃。

法比:您……

英格曼:你就让我安安静静读会儿书吧。

法比:可是……

英格曼咳嗽起来。

法比心焦地看着他,等着他咳完,安定下来。

法比:好了,我不引你讲话了。(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 来,我扶您到床上睡一会儿……

英格曼:(喘息着) 躺下更会咳嗽……

法比万分忧心地看着他:老人眼窝和腮帮更加深陷,头发和须髯枯如蒿草,火光加深了阴影,使他的脸看上去就是由阴影组成。火光动荡着,把他脸上的阴影一会儿晃到这里,一会儿晃到那里,法比痛心地转过头走去。

英格曼:跑出去的那两个孩子有消息吗?

法比无言以对。

英格曼明白了,叹了一口气。

教堂/英格曼和法比的居处/露台下 日/外

法比从楼梯走出来,突然看见露台下的地上撒了一些细小的白色东西。

他赶紧走过去,捡起来一粒,发现那是药片,就是他每天三次给老神父排列好的药片。他把地上的药片都捡起来……

他慢慢站起,看着手心上一大把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药丸、药片,又抬起头,看看露台后面的门窗,不知道该发脾气,还是该哭泣。

教堂/后院 日/外

法比走到王小珍的新坟前面,把那把药片撒上去。

玉墨:(画外音) 那是什么?

法比吃惊地抬起头。

玉墨站在墙下的涵洞口,手里拿着一条刮烂的毛线连裤袜。

法比愣愣地看着她,她走到新坟前面,看着几十片药片。

玉墨:怎么把药扔了呢?

法比:反正不能吃了。

玉墨:谁的药?

法比:神父的。他把这些药都从窗口扔出来了。

玉墨凝神看着那些药。

法比:你不觉得古怪?他为什么这样做?

玉墨凄凉地笑了一笑。

法比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玉墨:我懂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就这几天,看到人间多少惨事,还吃药强撑着活下去干什么?

法比:你比我还懂他。我是想了半天才懂的。

玉墨:(笑笑) 我的毛病,就是爱想,一想还就懂。这也是我想出来,懂了的(她把那条连裤袜晃了一下)。 前天她们两个嘀咕,要到后院墓地看看这孩子的坟,今天一早,我把前前后后想了一下,想懂了。你看,这洞是她们用树枝掏出来的。

法比:那么小的洞,怎么就钻出去了?

玉墨:人要想活命,他能把自己变成长虫,变成曲蟮,没缝都能钻出缝来。还别说有个洞了。

南京小巷/废墟/二楼 日/外

戴涛从二楼看下去,见日本兵们正在擦枪擦刺刀。

戴涛焦急地看了一眼手表。

他回到角落,见徐小愚居然仍在熟睡。

戴涛脱下外衣,脱下黑色的毛衣,开始“唰啦唰啦”地拆下毛线……

南京小巷/废墟/一楼 傍晚/外

日本小兵揭开锅盖,见里面的鹅仍然完整,汤面上漂着一层油。

胡子日本兵用一根树枝在鹅身上使劲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扎穿。

胡子日本兵:(日语) 怎么还没煮熟?

某日本兵:(日语) 是只鹅寿星吧?

眼镜日本兵:(日语) 鹅祖宗!

胡子日本兵:(日语)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

军曹看着那只鹅,又看看灶眼里的火。

军曹:(日语) 难怪呢,这么大的火,当然煮不烂。把火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