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第5/11页)

教堂/英格曼和法比的居处 夜/外

法比拿着手枪和手榴弹弹袋向自己卧室走去,心事重重。

英格曼:(画外音) 法比。

法比回过头,见老神父穿着厚厚的起居袍在二楼阳台招呼。他赶紧把手榴弹往地上一搁,又把手枪揣进口袋。

法比:您怎么还没睡?

英格曼:谁在那儿吵?

法比:哦,把你吵醒了?

英格曼咳嗽起来,花白的头发狮子鬃毛似的抖动。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英格曼一边咳一边慢慢走回卧室,示意法比跟进来:到底……怎么回事?

法比:没什么大事。那些女人跑到图书室烤火,我给轰出去了。她们跟我吵闹。今天下小雨,还夹着雪,天太冷,也难怪她们。

英格曼一边咳嗽一边狐疑地看着他。

法比焦急痛心地等待他这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发作过去。

英格曼:我看你……手上拎着个东西过来……

法比:嗯。

英格曼:听见我叫你,你马上把它放到地上了。

法比:(装着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我还能拎着什么?

英格曼:到底是什么?

法比:我这两天都没喝了,就今天夜里,实在太冷……嘿嘿……

英格曼还是不太相信。

法比:那些女人也找到酒了,又喝又唱,所以才让我生那么大气,当时我就不同意放她们进来……

英格曼:你小时候撒谎,我罚你站到门外。现在你这么大个子了,站在门外也不好看。

法比:我没说谎话。

英格曼:你放心,我很快会发现是不是谎话。(又咳嗽起来) 你把实情告诉我,我就不咳嗽了。

法比:那我告诉您实话。

英格曼的咳嗽一下子就止住了。

法比:实话是自来水厂再不复工,我们都要渴死。喷水池的水见底了。消防池的水已经用完。

英格曼愣愣地瞪着灰蓝色的眼睛。

教堂/英格曼和法比居所/法比卧室 夜/外

戴涛的身影如同野猫一样无声而迅速地接近了法比的卧室。

他绕到卧室的窗口,把耳朵贴在窗缝上,仔细聆听,渐渐断定法比不在室内。

他又绕回来,突然听见楼上传出英格曼的咳嗽和法比的声音,思考了一会儿,掏出火柴,擦着一根,用另一只手拢住微小的光亮,四下照着。

他看见法比门边有一点红,赶紧上去,那是他的手榴弹弹袋,露出久别重逢的微笑。

教堂/院子 夜/外

玉墨从厨房里出来,两边看看,没有戴涛的身影,感到不祥。她朝中院走去,加快脚步,变成小跑。

中院也空无一人,她慢慢站住了,任飘洒的小雨和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正要转身折回,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画外音) 赵玉墨小姐!

玉墨惊回首,见戴涛从那棵巨大的核桃树后面走出来。

玉墨:你怎么在这儿?

戴涛:军人本能,听见身后有动静就找藏身之处。

玉墨:(微微一笑)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戴涛:男人的本能。

玉墨:那你是……

戴涛:你问得太多了,该我问你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战乱时期,张军长的公子怎么也不该把你丢在这里。

玉墨眼里闪过一道醒悟的亮光:我好像认出来了……

戴涛:你不会认出来的。那天陪军长公子看戏的军官有十来个呢,你怎么会记得我?

玉墨:你就别拿我们这种可怜人打趣了。他是军长的公子,我是青楼女子,他就没想跟我这种人往长远走。

戴涛疑问地看着她。

玉墨:那次看了戏之后,没过多久,他就不来藏玉楼了。

戴涛:那是他没这福分。

玉墨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抬起眼睛,大胆地看着他:刚才姐妹们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你就(打手势) 这耳朵进,这耳朵出,别往心里去。你知道我们这种女人,能有什么正经话?常常被人骂,找个茬子也要骂别人。你想啊,躲在这里,出不去,动不得,冷也要忍着,饿也要忍着,人家的闲言恶语都要忍着,借人家的光嘛,寄人篱下,不忍着又怎样?再说,只听见外头枪响,不晓得明天枪弹会不会响到自己脑瓜上,都憋一肚子邪火,说出来的话还听得听不得?当然听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