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1页)
明楼真是被明镜“逼迫”得无话可说,她八方鸣镝、四海摇旗的折腾,就为了这一纸批文。当然,明楼也知道明镜另一层含义,所谓忠奸立辨。
“姐,您看,我还跪着呢,我站起来给您签。”明楼确是累了一天了,借机伸展单膝,想就此借力站起来。
明镜偏不买他的账,撂下脸来道:“谁叫你站起来的?跪下。你做了这种汉奸‘狗官’只配跪着签。”她顺手将两张通行文书扔到明楼面前。
城下之盟。
面对明镜的强势,明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跪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派克金笔,迅速签好两张特别通行证。他把通行证递给明镜,明镜伸手去接的瞬间,明楼问:“您能告诉我,这批货的去向吗?您是运往重庆呢,抑或是运往延安呢?”
明镜淡淡一笑,说:“运往抗日前线。”她“啪”地一声将两张通行证顺到手边。确认无误,这才淡淡地说一句:“起来吧。”
明楼正在办公,阿诚推门进来,俯身道:“大哥,要紧事。”说着,把一份密电送至明楼眼前。
密电上写着:拉脱维亚的樱到港。
明楼腾地站了起来,眼睛发亮地盯着上面的八个字,兴奋道:“机会来了。”
“今天早上最新截获的特高课密电,拉脱维亚的樱,本名高月三郎,是日本天皇特使,日本议会贵族院的成员,曾经派驻拉脱维亚使馆做武官。所以,日本军方称他为‘拉脱维亚的樱’。”
“此人参加过对东北的细菌战,日军参谋本部作战课课长。他预备从香港启程到沪,代表天皇参加汪伪政府的‘和平大会’。”明楼接口道,“做了他!”
“我去。”阿诚主动请缨。
“不。”明楼沉思半晌,缓缓转过身,“这一次我们要‘大题小作’,于杯中水溅起三丈波。”
“您的意思?”
“给‘毒蜂’发报。‘拉脱维亚的樱’到港,派人执行击杀。”明楼把一支红笔掷在了“拉脱维亚的樱”的字条上,“具体安排事宜如下。”随即附在阿诚耳边说了两句。
“让明台去?”
明楼点点头。
阿诚担心道:“明台没有实战经验……”
“凡事总有第一次,他越早完成残酷的训练,就能越早回到我们身边,等他平安回来,再作打算。”明楼说,“……或许是因为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所以必须逼着他开出第一枪。”
阿诚顿了顿:“好,我去安排。”
明公馆的客厅里,明楼一边削水果一边陪着明镜说着话,姐弟俩有说有笑,一派亲睦友爱的景象。
“明台上学期去巴黎索邦大学的入学考试有正式回音了吗?”明镜问。
“有了。他的成绩单我带回来了。古希腊研究、欧洲与国际关系史,他考得不错。不过,考古学和拉丁语,他没有及格。”明楼说,“提起这事,我倒要多说几句了。这孩子被您给惯坏了,一点打击都受不了,心气高,不听劝。我在巴黎多说了他几句,他抬腿就跑到图尔去了,打电话跟我说他不读了,他要去图尔读法律。把我给气得……”
明镜笑起来,说道:“咱们家的孩子是心气高,你从前心气不高吗?”
“我的棱角早给您磨平了。”明楼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明镜。
“我寻思着香港也不是保险箱,得想想法子让明台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像这样隔三岔五地换学校、换教授,甚至换专业,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那倒是。大姐,你去香港……”明楼欲言又止,只顾盯着明镜不再说下去。
明镜看他一眼,嗔道:“说话你就好好说,别带着邪气,让人不待见。”
“我哪里有邪气了?”明楼笑道。
“你讲话还不邪气,邪气十足。”明镜不耐烦道。
“您这次去香港,我替您订酒店吧。”
明镜眼睫一动,似懂非懂地问:“你打算花笔钱,让我住你安排的酒店?”
“怎么样?”
“还有什么花样,一块说。”
“我有一位朋友会到您下榻的酒店,递送一封文件。您只要把那份文件原封不动地带回来,给我就行。”
明镜边吃边思忖道:“听起来‘惠而不费’。”
“当然,我还把您那两批货的关税给免了,怎么样,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