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战的主要特征[1](第5/7页)

进攻一方总是成功的,因为人们不敢让防御的一方得分。防御从来不起决定性作用,却能帮助争取时间积聚力量。防御完全被忽视,甚至发展到有的军队在战术教学中只字不提。在这种思想习惯的支配下,也就不难理解人们为什么认识不到火器效力的增强对防御比进攻更有价值了。人们把火器效力增强当作是进攻能力的增强,可能是受每分钟射击100发枪比射击1发能打掉更多的敌人的影响。

绵亘的战线在不经意间很自然地出现了,防御系统显示出惊人的效力,以往的战争规模失效,所有这些都严重地迷惑了当时的军部。最英勇的、训练有素的部队都被步枪、机枪的速射火力阻挡在铁丝网前面,反复进攻,结果却没有改变,直到进攻者精力耗尽,防御者守住了阵地或者后退,这时斗争停息,等待新一轮开始。孚日的代表阿贝尔·费里,参战时是步兵中尉、国务次官、陆军委员会成员,1918年9月25日死在战场上。在战争爆发之后22个月,他写道:

只有亲身参与过这次战争的人才能够认识到,法国总参谋部对战争性质、机枪火力、带刺铁丝网的价值及重炮的必要性是多么无知。我们的总参谋部具有很高的道义感和伟大的个人品质,非常努力进行战争准备,但不幸的是我们选择的方向是错误的。我们总参谋部的军官使自己成为拿破仑式的专家,但是忽视了经济、工业和政治力量;他们不是现代国家战争的专家,没有预见和研究过主要由小部队进行的堑壕战。总参谋部没有经历过,也没有领导过这种战争,对它完全不了解,这种经验还没有由基层传到上层。

当一切战略计划都已经失败,当一堵墙对着另一堵墙建立起来时,斗争变得分散而不协调。由于即使付出沉重代价也不能取得战略成果,交战的军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争取战术成果,但这些战术成果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它们开始抢占有利地位。既然在任何地方付出代价都能取得战术成果,战术活动也就成了整个战场的特点。在有利的季节,在调进足够数量的人员和弹药后,交战双方也会周期性地进行一些大规模活动,在人员和物资上都付出了很大代价,而结果至多是部分地楔入敌人防线。在一系列动作之后,战线变得歪曲,这不是战略战术的结果,而是双方在进行这些无效的活动遭到阻止的结果。偶尔在战线上有一个较深的突破,又总会迅速修复。实际上,从马恩河之战到最终胜利,一直是以最高的行动代价换取一次次插曲式的单个战役胜利。

进攻永远比防御付出得多,直到它能压倒防御。进攻方在胜利后将获得大量的劳动成果,但如果在达到目的前被阻止,那就是纯粹的损失,因为进攻者的消耗比防御者大。这个事实很明显,但为了替进攻辩护,法国产生了要像老鼠啃咬东西一样的理论。

这种理论也有一个前提,即协约国比德、奥两国具有很大的人数优势,即使每次进攻法国付出比敌人大的代价,遭受比敌人更大的损失,因为敌人的兵力比法国少,最终法国也将把它拼垮。这个理论违背了军事科学,严重妨碍了取得最终胜利。俄国崩溃以后,协约国的人数已不再占优势,他们遭受的巨大损失对西线协约国的军队产生了瓦解士气的效果。

1916年7月阿贝尔·费里就沃厄弗战役情况在递交维维阿尼内阁成员一份备忘录中写道:

消耗战不仅是公开承认战略上无能为力,还将导致未来法国遭破坏,这是一种新闻界的方案,而不是军事方案。不管怎么说,这种战争是危害我们本身的战争。当我3月18日回到团里的时候,人们正因愚蠢的英雄事迹而兴奋。我的连有260人参加攻击,只有29人返回,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第8连。在得而复失的德国堑壕里,只找到了一个被打死的德国人。27日我们再次攻击,又一次被挡住了。4月5日、6日、12日,我们又发起了攻击,特里翁炮台的光荣守卫者X上尉甚至单独跑出战壕被打死了。这个勇敢的团现在已经丧失了它的一切进攻能力,最多只能待在堑壕里了,我可以说我所知道的其他20个团也都如此。

他们说,由于准备不足,对敌人采用人海战术能提高我们的士气,但是躺在德国堑壕前面的成千死去的法国人,反而提高了我们敌人的士气。如果继续这种人力的浪费,那么不要很久,我军已经严重削弱的进攻能力将会完全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