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致命的插曲(第5/6页)
我们认为这一行动肯定相当困难,因为树林里有不少苏军士兵。
二等兵克鲁格说出了我们的疑虑:“中尉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求炮火支援?”
“为什么呢?没有炮火支援我们也能做到,克鲁格!通知连直属队和第1排的人,我一冲上去就让他们跟上。”
然后,他转向弗里茨•哈曼和我,“你们的两挺机枪为我们提供火力掩护,直到我们冲到树林。然后再跟上我们,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我们明白,中尉先生!”
几分钟后,他带着部下们沿着一条浅浅的洼地,在灌木丛的掩护下朝着树林边缘冲去。我们的两挺机枪为他们提供了持续的火力掩护。等苏军士兵看见我们的人朝他们扑去时,他们跳起身,成群结队地朝后方逃去,窜入了灌木丛中。连长率先到达了树林,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他们随即消失进树林中。
“我们上!”
我一把抓住机枪脚架的两根后脚架,瓦利亚斯抓住了前面的两根。我们快步朝着树林边缘跑去,旁边几米处是弗里茨•哈曼和克莱姆,克莱姆最近刚刚结束休假归队。我们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树林的边缘,大口喘着气。敌人的迫击炮弹朝着我们袭来,在树梢上炸开。俄国人的交叉火力对着树林倾泻而下。
炮弹在树梢上炸开,断裂的树枝雨点般地落下,洒在树干和灌木丛中。我们听见中尉的命令声在树林中回荡,也听见了轻机枪和冲锋枪的射击声。在这片充斥着爆炸和轰鸣的地狱中,我们隐蔽在一根树干后—树木已被风暴所折断—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一个身影从我们前方的硝烟中出现了。
“重机枪分排?”有人叫道。
“在这里!什么事?”我回答着。
“中尉想让第二挺重机枪移动100米,到树林的右边去,掩护我们的侧翼。第一挺重机枪跟我来!”
弗里茨•哈曼已经站起身,跟克莱姆穿过灌木丛,朝着右侧跑去。我们跟在传令兵身后,跌跌撞撞地跨过树根和落下的树枝,在我们上方,迫击炮弹呼啸着,在树梢间炸开。瓦利亚斯咳嗽着,咒骂着。我能听见他的声音,但在这片地狱般的喧嚣中,我无法听明白他说的字句。他所想的可能和我一样,要是我们戴上了自己的钢盔,眼前的情况根本不足为虑。可我们没戴!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把头往下缩,并祈祷不要被弹片击中,尽管在此刻,弹片雨点般地落在我们四周。我感到脖子后鸡皮疙瘩直起,甚至觉得毛发悚然。
最后,我们赶上了步兵排的弟兄们。他们有几个人负了轻伤,一名医护兵正忙着对他们实施救治,或是把他们送往后方。
“中尉在哪里?”传令兵问一名下士。
“还在前面!”
我们匆匆穿过树木朝着前面走去。突然,连长出现在我们身旁。
“伙计们,快点!”他说道:“你们得把这挺机枪架设在树林边缘处!我就在那里。”说罢,他带着几个人消失在那一方向。
我们踏过树桩和断裂的树枝,朝着树林的边缘跑去。机枪的脚架不时被灌木枝绊住,我们跌跌撞撞地前进着。就在我们靠近树林边缘时,克鲁格的叫声像子弹那样击中了我们:“医护兵!中尉负了重伤!”
我们朝着克鲁格冲去,随即看见了我们的中尉。他躺在树林间的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在他身边摆着那根精心雕刻的手杖和他的冲锋枪。传令兵克鲁格蹲在他身边,正用纱布为他包扎头部的伤口,这个伤口是在树梢上炸开的一发迫击炮弹的弹片造成的。克鲁格像个孩子似地抽泣着,泪水在他脏兮兮的脸上画出了几道白色的痕迹。瓦利亚斯和我深受感动,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一个个表情痛苦。我们趴在地上,默默无言地盯着我们的连长,我们都曾认为他是个刀枪不入的人。
我只能想象其他人的想法了,尽管疯狂和混乱在我们四周肆虐,但此刻,我们对一切都感觉麻木:就算这个世界突然间走到了尽头,我们当中也没人会移动一下。直到医护兵赶到,为连长进行了包扎后,我们才放松下来。
我们一个个表情焦虑,谁都能看明白个中含义。医护兵一边包扎,一边回答着我们无声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