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争的内在联系(第6/7页)

如果说会战并非不可避免,只不过是因为统帅求胜心切而作出会战的决定,那么他将背负“鲁莽的统帅”的骂名。一般情况下,一次战局只有一次围攻,最多两次围攻,而冬营则是必然的休战时期。

在冬营期间,一方的不利状态绝不会成为另一方的有利条件,因为双方几乎没有接触的时候。因此,冬营也被当成一次战局与另一次战局之间明显的界限。

倘若双方力量势均力敌,或者进攻方力量较弱,那么会战和围攻几乎不会发生,一次战局的全部活动将局限于保持某几个阵地与仓库,或者步步为营地蚕食敌人的某些地区。

如果战争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那么人们便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状态。

由于从18世纪开始的对军事艺术的研究只停留在战争的个别问题的层面上,不太重视战争的开始和结局,便出现了这样那样关于伟大和完美统帅的说法。以道恩为例,虽然他的主要战绩是让腓特烈大帝完全达到了目的,而使玛丽亚·特利莎的愿望落空,但是他也似乎应当成为伟大的统帅。

事实上,在当时只偶尔出现较为精辟、客观的说法,即如果拥有优势兵力就必须争取某种积极的成果,否则,不管玩弄何种技巧都不能打胜仗。

法国大革命爆发时的情况就是如此。普鲁士和奥地利企图用它们的外交式的军事艺术进行战争。不过,没多久,这种军事艺术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在当时,人们将希望寄托在为数不多的军队上,可是1793年的战争出现了新情况,即战争成为人民的事情,变成以国民自居的3000万人的事情。

对此,我们并不准备研究产生这种伟大现象的详细情况,而只想谈谈具有决定意义的结论。

由于人民群众的参与,战争便不再取决于政府和军队,而是取决于全体人民以及其固有的力量。这个时候,可以使用的手段和所能够做出的努力不再受到限制,用来战争的力量也不再遭遇阻力。所以,对敌人来说,危险是最大的。

如果说,法国大革命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尚未让人们充分感觉到,且尚未被人们完全认识到;如果说革命将领没有不顾一切地向最后的目标挺进,没有摧毁欧洲的专制王朝;如果说德意志的军队可能阻挡这股洪流,那么,所有这些情况也都是法国人进行斗争的艺术不完善所引起的。

这种不完善首先表现在普通的士兵身上,随后表现在将军们身上,最后则表现在政府身上。

不过,这一切在拿破仑时代得到改善。当时,拿破仑统率这支以人民群众为基础的军队南征北战,踏遍欧洲,粉碎一切抵抗。他在所有旧式军队面前丝毫没有产生过犹豫。

不过,拿破仑的利剑惊醒了欧洲各国。在西班牙,战争成了人民的事情;在奥地利,政府首先做的事情是费尽心思搞动员,组织了预备队和后备军,结果奥地利人接近了预定的目标,他们所做的事情远比此前政府所认为可能做到的事情还要多;1812年,俄国也做了动员,它凭借幅员辽阔的条件让准备较迟的战争行动也产生效果,并且获得辉煌的战绩;在德意志普鲁士,政府将战争变成人民的事情,在人口几乎减半且没有金钱与贷款的情况下,使得兵力达到了1806年时的两倍;德意志其余各邦也先后这样做。如此一来,假如我们将参加战争的和损失了的人员都考虑在内,那么德意志和俄国在1813年及1814年两次战局中对法国作战中使用了100万人左右的兵力。

在这种情况下,作战的威力也比以前提高了。尽管这种威力还没法跟法军的水平相提并论。但是,总的来说,战局已经不再是传统式的战局,而是按照新的作战方式进行。8个月后,法国不得不第一次低头,而拿破仑则被捆缚着倒在地上。

自从拿破仑出现以后,战争就发生了变化,它先是在作战的一方,后在另一方,变成了全体人民的事情。于是,战争便非常接近于它真正的性质,接近其绝对完善的形态。

在战争中使用的手段已然没有明显的限制,因为这种限制早已被政府及其臣民的干劲和热情湮没。由于手段的增多,作战所获得的成果的范围可能扩大,再加上群众强烈的感情,作战威力便异乎寻常地提高。如此一来,击垮敌人便成为军事行动的目标。只有敌人被打垮时,人们才认为可以鸣金收兵,并根据政治目的进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