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层浪(第15/27页)
就在这个时候,蒋介石见方本仁、何成浚在阎处铩羽而归,又改派赵戴文持自己写给阎锡山的亲笔信,由南京赴太原,再度对阎锡山进行劝说。
有兵刃的气壮,无家伙的胆虚。有了蒋介石的亲笔信,赵戴文此行威风了不少。他一到太原,立即见阎,并且声色俱厉地对阎说:“听说你要造反,有这事吗?”
阎锡山忸怩着说:“次陇,你干吗发这样大的火,坐下来慢慢地谈。关于讨蒋的事,是大家的意见。”
还没等阎锡山说完,赵戴文就打断了他的话:“委座(指蒋介石)率军北伐,业已成功;统一中国,威信已孚;他是政府,你们是他的部属,你要领头打他,这不是造反吗?!”
阎锡山尚未能回过神来,贾景德和薛笃弼恰好来到了阎府。这二位并不知道赵戴文回晋,只是有事找阎,没承想一进门就撞上了怒气冲冲的黑煞神。
贾景德虽然平时也雄论滔滔,但正所谓“蓝靛染白布,一物降一物”,他怕就怕遇上赵戴文。过去十多年,赵戴文都住在阎锡山的督军署里,结果贾景德就不敢踏进督军署半步。贾、阎商谈,只能利用一条仅通两人的电话以交换意见。
作为阎的主要幕僚,赵、贾应该说对阎都无二心,但在拥蒋还是讨蒋问题上,态度泾渭分明。赵戴文是明知阎不是蒋的对手,不愿阎因触龙须而遭不测之祸,贾景德则一心想着要辅佐阎成为国家元首。因此之故,两人更不相能,几乎到了有你无我,有赵无贾的程度。
一看到贾景德,赵戴文便气势汹汹地拿手杖指着他说:“我听说全是你怂恿总司令造反。以后你再说,我要拿手杖打你的头!”
贾、薛见势不妙,急忙落荒而逃。逐走冤家对头后,赵戴文更加精神抖擞,他接着规劝阎锡山:“委座正在治理国家大事,全国人都很厌战,希望过太平日子,你这样做,就不怕挨天下人的骂?”
荒唐啊荒唐
自第一次编遣会议起,赵戴文已在南京待了一年多,他了解蒋介石的实力:“他(蒋介石)的内部对他信仰很深,已经成了铁桶子,军队力量也很强大。你以为联合的人不少,可这些人不是乌合之众吗?他们见利则争,见害则避,打起仗来,哪能靠得住。你要打他,不是自取灭亡吗?”
赵戴文对赶集似的跑来太原的说客最为不屑:“你看,来太原劝你的这些人,多半是一些流氓政客和失意军人,你怎能听他们的鬼话呢?这不是叫他们把你迷糊透了!”
给赵戴文这么一敲打,阎锡山讨蒋的决心发生了动摇,准确地说,是被吓住了。他随即电告张学良暂时不要发布讨蒋通电。
对于要不要列名于三人联衔的讨蒋通电,特别是还要由关外发出,张学良也正处于犹豫彷徨之中。他固然不肯冒险,可是如果冯、阎真的停止反蒋,就怕面前的跷跷板失去平衡,自己在与蒋的关系上重新处于不利位置。
恰在左右为难之际,阎锡山来了这么一个电报,让张学良心里更加没底。他不知道阎锡山究竟在捣什么鬼,难道蒋阎又和解了?
张学良的秘书长王树翰奉命到太原察看动静,并重申张学良对国事息事宁人的主张,以便万一蒋阎真的和解,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结果王树翰去了一看,居然是这么一回事:一心要做反蒋领袖的阎锡山被人几句话就给吓尿了!
荒唐啊荒唐,最荒唐的不是别的,是阎锡山竟然还在《山西日报》上发表谈话,说:“我听了赵次陇的话,才大彻大悟。”
张学良闻报,便顺势复电阎锡山,称这份联衔电稿尚有需要商酌的地方,因此不必急行,等彼此酌定后再如何如何。
晋军将领在惊疑不定的同时,也都为“总司令”的窝囊之举感到脸上无光。周玳跑去问阎锡山:“这是干什么?”阎锡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吓尿了,勉强找了个理由说:“这是缓兵之计,是应付省党部的。省党部见报,必然告诉蒋,这就会稳住他的心,不再做积极准备。”
周玳听了,知道阎锡山这么说是纯粹为了给自个儿遮脸,就不便再问下去了。
徐永昌看到阎锡山将谈话登报后,也急匆匆地找到周玳,一见面就说:“赵次陇实在误了阎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