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金的撞着了买金的(第5/13页)
石原微睁着眼睛,面带微笑,像是早就把眼前这个年轻参谋的心给看透了。针对辻政信提出的疑问,他一一做了解释,概括起来就是五个字:欲速则不达。
要拿下满洲不错,但关键是怎么拿,只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和措施准备,才能确保行动成功。
听完石原的话,辻政信的脸腾地红了,感到“过去的想法该是多么幼稚,如果有洞真想钻进去”。
石原担任过关东军作战主任,他又给辻政信讲述了他的“满洲国建设思想”,手把手地教这位小参谋如何戴好“爱满洲人”的面具,以便更好地达到侵略和统治东北的目的。
这也是谋略,即不能把关东军的“权益思想”全部暴露出来,必要时候,还得装装好人,表现一点“道义思想”。
都是前辈高人所传的真经啊,辻政信听后顿有醍醐灌顶之感,他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说石原的一番言论,让他的思想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来“不同的见识,其力量竟是如此地可怕”。
在辻政信的一生中,这无疑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见面和对话,石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辻政信的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他便奉石原为自己的精神导师,对他百般尊崇,并俨然以石原的传人自居。
辻政信后来做了一件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被炸死后,其遗骨一直扔在沈阳郊外无人过问,他儿子张学良“九一八”前不过问,“九一八”后想过问也过问不了了。辻政信就举办了一个盛大葬礼,把张作霖埋葬在了张家墓地,这是张作霖死后九年的事,总计花了十万日元。
辻政信此举可谓是震惊四座,在一定程度上对关东军的形象也有所改善。时任“满洲国”经济大臣的韩云阶对辻政信说:“辻君,你仅以十万日元就办成了需要十亿多日元的事,真狡猾呀……”
辻政信笑而不语,就听韩云阶接着分析说:“整个满洲三千万民众,自九一八事变以来,这次才算笑逐颜开了。即使花上几亿日元进行宣传安抚,也根本不会有今天这十万日元的效果。”
韩云阶在伪满官吏中,是一个洞察力很敏锐的人,他一眼便看出辻政信如此处心积虑,是在收买人心。
似乎又一个石原要出现了,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表明,辻政信并不是石原,安葬张作霖这样的“妙笔”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七七事变爆发了。围绕这一事件,日本军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扩大派;一派是不扩大派。不扩大派的代表就是石原,而石原坚持不扩大的原因,就包含在他与辻政信的东京对话中,也即“满洲国建设思想”。
别人都认为辻政信会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的导师,可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辻政信完全不管这些,他一屁股就坐在了扩大派的凳子上,而且在军部讨论尚未有结果的时候,就经常跑进“华北驻屯军”司令部煽风点火,说:“军部太软弱,我们要在卢沟桥拖着他们……”
时任“华北驻屯军”作战主任的池田纯久中佐属于不扩大派,他没理睬辻政信,结果有一天辻政信就跑来对他说:“明天关东军要用山海关的轰炸机去轰炸卢沟桥,我要坐战斗机去。”
池田吃了一惊,反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辻政信把头一扬:“当然是真心话。”
池田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立即表示反对:“真是帮倒忙,这是在做为矫正牛角而杀牛的傻事!关东军要轰炸中国,军部同意了吗?恐怕不会同意吧,别那么干!”
辻政信气势汹汹:“军部磨磨蹭蹭,所以要果断地去干。”
怎么劝都不听,池田也来了气:“要是这样就没办法了。那你就去干吧,不过我们将用华北驻屯军的战斗机来击落关东军的战斗机,请明白这一点!你要回头再发牢骚,我可不管。”
辻政信愣住了:“你是说友军互相攻击?”
池田毫不相让:“是的,没错。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和责任,由我来负。”
池田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但他的恫吓却成功地吓住了辻政信,后者乖乖地找台阶退了下去:“既然主任参谋说到了这一步,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