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8/21页)
他警觉地向四下了望,试图看到那群狼的身影,他有种直觉,这群狼肯定没有走远,它们也许此时正伫立在某个地方,深深地注视着他们。可旷野在雪中艳艳地白亮着,视力所及只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冯冉望着单一海的背影:“在看什么哪?”
“那群狼。它们终于出现了!”
“在哪里?”冯冉似有些心惊地喊。
“它们肯定没有走远,我觉得它们就在附近。”单一海转过身,直视着冯冉,“把子弹装好,也许我们很快就会遭遇。”
“是。头儿,王小根怎么办?”
“他……?”单一海一愣。王小根某种程度上已成了一种累赘,他现在已经对这次寻找没有任何意义,他略一沉吟,“那架电台已经失去作用了吗?”
“是。”冯冉略带沮丧。
“车呢?”他抬头瞄了一眼吉普车,司机早就起来了。他此时呆呆地坐在那儿,眼中闪着绝望的神采。看到单一海走过去,立即站起来,同时无奈地摊摊手。“车完了、完了,油箱给撞破了,这他妈的咋办咧?”
他哭丧着脸,司机这会儿特可怜,一般司机都只是在车坏了的时候,使用这种表情。
“还有没有可能修补过来?”单一海内心一揪,看到司机无奈地摇头,眼中不由迸出一股怒火。妈的,真是祸不单行,电台坏了,王小根受伤,车也坏了,在这样大的戈壁上,没有车几乎不可能走出去,“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天晚上天太黑,我没看出来。早上起来时,才发现油已漏光。”司机干巴巴地说。
“还有多少备用油?”他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愤怒。
“还有20公斤,只能跑100公里,跑到了,我们就回不来了,一样没辙。妈的,这破车这回可把我们害惨了。”
单一海趋前,打开吉普车前盖,检查司机所说的损坏处,看到油箱上冒出个杯口大小的撞痕,被司机用棉花塞紧着,油珠顺着棉花悄然渗漏,即使不漏油,他们也走不出这片戈壁了。
他转过头:“这车还能开回去吗?”
“能,估计可以。”司机急促地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平静地望定冯冉:“情况你都知道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决定司机和王小根原路返回,我留下,继续寻找。你是随车返回还是随我去寻找?”
冯冉此时竟平静地说:“我无权离开自己的连长!”
“可也许我们再也走不出来了。”
冯冉悲壮地:“不。我们会走出来,即使出不来,我也不会后悔!”
“谢谢。”单一海在内心中再次对他说出谢谢,尽管他知道冯冉会坚决地跟随着他。一个军官如果在关键时刻得不到士兵的忠诚,那这个军官就将十分的悲哀了。在这一点上,他永远对自己充满着自信。
单一海和冯冉把王小根抬到车上,接着又写了一封简短的情况介绍,让司机带回。那个小个子司机似乎没有料到,单一海还将去戈壁找寻。他有些伤感地握紧单一海的手,由衷地说:“我回去马上就赶来,接你们。”
单一海拍拍他的肩,挥手示意他出发。王小根一直坐在车上,不语。单一海猜不透他的内心,只是凭感觉他在忍受着什么。单一海用手使劲握握他,他的泪水竟倏然而落。
吉普车一儿烟离开了他们。戈壁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只有他们两的呼吸和背影。
牧猪使者
早晨的戈壁奇寒,风像柔软的刀锋,缓慢地划过。雪已经停止飘飞,一轮红日奇怪地竖在一丈高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触到。单一海有些费力地向前走。他和冯冉的背上都负重着各自的背包。刚开始,单一海曾想一身轻装,只把武器带上就行了,但昨夜戈壁宿营,使他又改变了主意。这样下去不仅走不到底,说不定在半路上自己就会被冻死,别说去找她们了。
在戈壁上走路太累了,那些原先凹陷进戈壁很深的石头,在他们脚下奇怪地凸现着,他们不时被圆滑的石头绊倒。冯冉的心情却有种莫名的兴奋,他一路乱踢着落雪的红柳枝杈。一块石头被他踢中,一路呼啸着前进,碰着一棵硕大的沙蓬草,窜出两只灰色的兔子。它们惊立片刻,便像两道灰色的闪电,隐进了旷野,惹得冯冉大呼小叫着追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