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4/21页)

“并不仅于此,第一批查找人员未有结果后,更引起军区震动,现在人们担心的不是她们失踪了,而是是否还在境内!”

“你是说上面怀疑她们越境……”

“小声点,达拉哨卡前边63公里与某国毗临,女真她们在境内未有任何踪迹,这样怀疑并不过分……”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军区这回下了死命令,死要见尸,活要见人。要不,会有这么大动作?沙氏怜悯地看他一眼,用手拍拍他,像在安慰。然后把头抬向前排对面的少将身上,专注中有种深切的凝视。

单一海顺着他的目光,做倾听状,脑子里却一句话也无法容纳。他一下子就被沙化掏空了,一切都是空白,满满的空白。

戈壁兵阵

戈壁……海。

暗黄色的如同浸满毒液的天空,低暗着。

各色杂种石头的沙地。

单一海坐在越野车前座,有些心惊地看着一掠而过的戈壁。他绝对没料到,外表看似平静甚至空旷的大戈壁,会有这么多让自己坐立不安心惊胆颤而又躁动不宁的感觉。起初,戈壁像个不动声色的巨大空洞,越往深处走,越让人难以捉摸。先天的石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纵,均匀地摆放在干硬的沙土上,呈现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它们辽远地向前延伸着,由于没有明显的路标,汽车的快速驰进仅是一种感觉,仿佛仍在原地,令人无法区分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感觉像驰行在一个偌大的空洞中,没有时间,也没有距离,甚至没有终点。天际开始蒙上一层暗褐色的黄,伸手摸去,感到满手都是灰尘。浮尘的颗粒像空气一样浮在戈壁上,不往下落也不上浮。鼻腔中一会儿便呛满了这种干燥。他忍住不咳嗽。这种浮尘他经历过,没想到刚一进入戈壁,便遇上了它们。

戈壁让他再次感觉出自己的渺小。

自打一进入这块戈壁,那辆破吉普车就像个冷热病患者,全身风吹似地抖晃。先是方向盘一遇到个大坑,就抖得无法握住,只得熄火后重新启动才能恢复正常。就这样走走停停躇跚了一整天,还没走出100公里。他都快被这破车给气麻木了,他只是尽可能地把目光瞄向夜间中的戈壁只是这种奇迹随着夜幕的快临,已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单一海抬头瞥了一眼一直飘在浮尘中的那颗太阳,它就挂在车窗的左边,似一只失去了电力的灯泡,散发着一点点粉红色的光。戈壁上散生的红柳、沙蓬,被染成暗红色。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出来12个小时了,但到现在却似乎仍是漫无边际。他抬手示意,司机吱地把车停下。

单一海回过头,冲坐在后座上守着窗口瞭望的冯冉和王小根,说:“放水。”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脚一落地,全身便舒服地酸疼着,身上的骨节咔咔作响。

“这狗日的戈壁都快把人抖散了。”仰躺在粗硬的戈壁上,冯冉有气无力地咒骂着,敞开的领口被风沙打得肮脏不堪,毛茸茸的胡子上全是尘土,一双大眼睛此时在浓眉下清澈洁净。才十多个小时,戈壁就让这家伙粗野了起来。

单一海想:再过几天,这片戈壁还会让你变成真正的男人。当然,也有熏成女人的时候,如果你害怕它……

他凌晨5时赶回古城遗址,冯冉早就等候在他的帐篷前。单一海看到他已把自己的行李打好,干粮堆放整齐,心里隐约闪出一点满意之色,当下就定了带他去,再带一个,那就是王小根吧!人越少,麻烦就越少。他希望带去的都是可以干活的人,而不是人数。实际上,我一个就已足够,他在内心里遗憾。

单一海回望四周,焉支山已远远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影。戈壁四周是一层层雾状的东西,它们穹隆般地覆盖着戈壁,像一面翻扣的大锅。没有一丝风,到处都骇人般地寂静着。这之前也许有一队驼队或野狼走过,干硬的粪便在脚下,比卵石还硬。从来没有什么征兆预示时间,这里没有时间,这里太空了,空得似乎只有他们自己。

王小根翻出一只高倍望远镜,认真地四下了望。他忽然发现什么似地,用望远镜凝住一个方位,嘴巴惊讶地张开着。

单一海看出异象:“发现什么了?”

“妈的,这鬼地方居然还会有牛啊!你看,那牛多大啊!还有红色的毛发……”王小根惊奇地低呼。平常在家里见惯了的东西,到了这儿,却几乎成了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