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作为一种武器系统(第7/13页)
“那些女人不是寡妇吗?”
辛迪耸了耸肩,继续谷歌,不时嘟囔几句鲜为人知的事实,比如“巴西的冷冻鸡肉这么便宜,养鸡已经没前途了”。我盯着那堆装满球服的箱子,终于无法忍受。我冲出办公室,狠狠带上那扇脆弱的木门,步行去民政事务连找齐马少校,准备和他谈谈水厂和那条通向逊尼社区的管道。我发现他正把各种文件搬来搬去,似乎毫无头绪。
“那条管道还在建设中。”齐马告诉我,一边把一摞很厚的文件塞进一个很小的柜子里。他解释说,在他和我来伊拉克之前,省议会就已经说服先前的战斗旅的民政事务连负责管道建设。如今他既然接手这个项目,就理当继续。
“这地方的水里全是大肠杆菌、重金属和硫酸,”齐马说,“我可不会用这种水刷牙。”
我向他解释了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的纠葛,然后告诉他管道的水压有误。“即便你修好水管,水厂上了线,政府也批准运营,”我说,“那些管道抽水时产生过高的水压,会使多佛路以西所有的厕所、水龙头、阀门同时爆裂。”
“真的?”他放下塞到一半的文件,抬起头来。
“那就是你正在建的管道,”我说,“或者说是你雇的伊拉克公司正在建的管道。”
“他们是约旦人,”他说,“只有一个伊拉克人。”他身体后仰,抬起一条腿,一脚踹在文件柜的抽屉上。抽屉应声合上,文件边角从缝隙里钻出来。他看上去很满意,抬头对我说:“我会处理的。”当我追问解决方案时,他只是笑笑,告诉我耐心等待。
棒球服堆在办公室里意味着我得整天盯着它们。不出预料,没几天我就崩溃了。
“你他妈真想让我在伊拉克组建一支棒球队吗?”我冲着电话大嚷。克里斯·罗珀最受不了别人对他发火,平常都是他骂别人。对于一个职业外交官来说,他的沟通技巧非常不职业,或许是长期和陆军打交道的缘故。
“你他妈说什么?”他说,口音带了些许布鲁克林腔。
我把齐马少校关于棒球服的话告诉了他。
“哦,”罗珀的口气软下来,“那个啊。那个不重要。我想谈谈妇女商业协会的进展。”
“妇女商业协会就是个骗局,”我说,“但组建伊拉克棒球联赛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是民政事务连在负责吗?”罗珀说,“我可没抢着要做,这点你放心。”
“你没告诉他们‘体育外交’在大使馆轰动一时吗?”
电话里一段很长的沉默。
“好吧,”他悻悻地收回刚说出的话,“好像说过。”
“我的天。”
“还有,你不能取消妇女商业协会。”
“为什么不行?已经一年了,一桩像样的生意也没做起来。上次开会,我们花一万五千美元租了一间‘会议—汇报室’,结果那只是一所废弃学校里的一个空房间。那所学校还是我们自己在二〇〇五年建的。”我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事实上,说‘废弃’还不够准确。那学校压根就没人用过。”
“提升妇女权利是大使馆的一项重要使命。”
“所以妇女健康诊所才——”
“提升妇女权利,”他说,“意味着创造就业。相信我,这是我过去参加的十次会议的主要精神。健康诊所不能创造工作机会。”
“但诊所为本地女性提供了她们迫切所需,而且——”
“我们在这上面已经投了……差不多六万美元了吧?”他说。
“她们不会开始——”
“压迫妇女与极端主义之间,”罗珀拖长了声音说,“存在直接的联系。”
短暂的沉默。
“我不是说这事不难。”他接着说,“所有的事都难。在伊拉克做什么都难。”
“诊所——”
“不是就业机会,”他说,“我要的是铆钉工罗茜[28],不是被酵母菌感染的苏茜。”
“是酵母菌感染被治愈的苏茜。”我说。
“商业协会是你的重建工作组唯一有关提升妇女权利的项目,”他说,“这可不妙。非常不妙。你还想把它关了?没门。你他妈想都别想。继续开下去。更有效地推动。创造几个该死的工作机会。你还有任何别的妇女项目吗?什么都行,计划中的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