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6/11页)

沿途川流不息的队伍,急匆匆跑步而行的,是开往前线的,浑身破烂不堪,脸带灰烟,一身疲惫,步履艰难的是从前线换下队伍,受伤较轻的伤兵,相互搀扶着,重伤号躺在担架上,有的伤兵疼得不住地哀号。间或从远处打来的冷炮,呼啸飞来,声音刺耳,落地爆炸,震得大地都跟着颤抖,但前行和后退一队队的人马,根本无暇顾及,穿过烟尘,依然有序地奔跑着。

这些情况表明,前面打得异常惨烈和艰苦。

马明金听到前方枪炮声越发的激烈,隐约还有喊杀声传来,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怕干忧前线的战斗,下了马,来到一个高岗处,为防遭到炮击,隐在树后,掏出望远镜,一下子把远处的情形,拉到眼前。

吉林市的满军和日军已在郊外,环绕市区,构筑起数里长的工事,且还是梯形的,火力成交叉状态。更远处看不清,但从发射出小炮弹爆炸声,判断有小钢炮的阵地。

攻击部队的掩体,都是临时挖掘的单兵掩体,更多是就地势寻找的隐蔽处,当枪炮声稍微减弱,趁此空隙,部队开始冲锋,散开的士兵嘶哑着嗓子,高喊着,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向前时面迎子弹,危险性极大,喊叫可转移注意力,暂时忘记死亡的威胁,当然,也是给对方一个震慑。

对方枪声又如爆豆似的响起,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

攻击队伍不断有人倒下,而且越倒越多,成片成群,喊声渐弱,最后一丝喊声被枪声盖住了,队伍退下来了,往回跑的速度比向前快得多,也不需要呐喊声了。

双方阵地沉寂了,但这是暂时的,用不多长时间,新一轮炮火过后,攻击队伍又如潮水向前涌去,犹如潮涨潮落,形成波浪状……

马明金把望远镜向远方望去,吉林市区边缘近在咫尺,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不要说城区大小角落,就是郊外好多地方,他都熟悉。从去年离开,至今已一年了,家中父母、两个可爱的儿子、弟弟、妹妹,还有他想忘却,又忘却不了的她,牢印在脑海,时常闪现在眼前,现在他回来了,能否见面,还是个未知数。这一年音信皆无,不知亲人们怎么样儿子。在以往战斗间隙时,他也曾想过,派人潜回来,探望下家中。但这念头一闪即逝,他怕家里知道他的情况,更加惦念他,同时,也怕知道家中有什么不测,扰乱他的思绪,动摇他的决心。还有一点,老三团好多官兵的家属,都在吉林市,思念之情,谁人无有?既然已生死与共,他就不想也不该搞特殊化。

当天夜里,老三团在小村庄里,睡了一宿的好觉。

第二天上午,马明金奉命来到指挥部。见冯占海眼睛里布满红丝,神情疲倦,副官小声地对马明金说,前方打得不顺利,本想夜里有所突破,但只推进两公里。冯点海心急如火,一夜未合眼。

冯占海:“明金,形势不妙啊!”

马明金随冯占海走到态势图前,从图标看,攻击部队距吉林市区不到五公里了。

冯占海:“战斗从昨天凌晨打响,到现在已打了近三十个小时,轮番上去六个团,奏效不大,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马明金:“按说满军不会有这么大的战斗力啊,日本几个守备队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

冯占海:“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现在关键有两个不利因素,也是咱们在战前没考虑到的,一,攻击面狭窄,队伍摆不开。二是敌人的炮兵阵地设在北山上,从那里居高临下,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威胁和伤亡。而我们重炮用不上,如果敲掉敌人炮兵阵地,势必把北山打个稀巴烂。你也知道,那里有古庙群啊,炮弹落下,全都毁了,那样的话,我们即便打下吉林市,如何面对家乡父老啊!”

马明金恍然大悟,昨天去前方察时,就觉得不对劲,敌人的炮弹纷纷落下,我们却还击不利,当然他以为山炮营弹药不足,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一拳砸地桌子上,这日本人实在太阴毒了,竟想出这么一招。对于攻城战役,炮头支援至关重要。现在我方投鼠忌器,敌人随心所欲。这仗怎么打下去啊!

冯占海:“目前外线的形势也非常严峻,长春的增援敌人,已与我们的防御部队绞在一起,我方的第一道防线今天凌晨被突破,现正二道防线正在阻击。辽宁的援敌虽行动缓慢一些,但与我方也接触上了,只有敦化的敌人,抵达蛟河附近,被我们佯攻蛟河的动作迷惑,没有进一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