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5/10页)
郑心清站起来:“嫂子,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出去一趟……”
马明玉:“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郑心清:“我……我随便出去走走……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马明玉还想说什么,郑心清已离开了。
郑心清末出国前,与嫂子说起话来,常常是喋喋不休,现在多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是没有共同的话题?还是性格有所改变,或有意躲避什么呢?
酒井的夫人加藤子和儿子次郎,来郑家拜访,郑廷贵在“西春发”预订雅间,女儿说加藤子和次郎希望来家中,还说她在日本与这两人共同生活,如同在家,应该让她们在这陌生地方,也找到家的感觉。郑廷贵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依从了女儿。
郑廷贵与酒井虽是多年的老朋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加藤子,他过去曾问酒井,为什么不把夫人接来,酒井说夫人要照顾日本家中的两个儿子。其实,最初他来东北的职业性质,不准许携带家眷,现在就不同了,他自认已是满洲的主人,满洲已成为他第二故乡。
加藤子身着鲜艳的和服,手拎着小皮包,犹如所有日本女人一样儿,迈着小碎步,走得不快,不是老态龙钟,而是端庄稳重,表情和蔼可亲,举止透出说不出的高贵,见到郑廷贵,未落座之前,几乎每说一句话,伴随着一个鞠躬。
郑廷贵见过许多日本人,当然也包括女人,可像加藤子这么有身份,这么彬彬有礼的日本女人,似乎还是第一次,本来,他以为旗人礼节就够多的,没想到日本的贵族,比起清贵,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明玉站在一边,随公公接待加藤子母子,她和公公都不懂日本话,只能靠郑心清两边翻译。
加藤子:“郑先生,您是我丈夫的老朋友,也是我们家的老朋友,我早应该来满洲拜望您,这么多年,多谢您对我丈夫的悉心关照,我感激不尽,同时,我也要感谢您,把您的女儿清子,送到日本人,也是给我送去个好女儿,使我们的家庭增添了无尽的欢乐,为此,我再一次向您表示感谢!”
郑廷贵事先也想好了,见到加藤子,应该真心谢谢加藤子,这四年中对女儿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听过女儿一字不漏的翻译,他有些傻眼了,似乎自己准备好的感激话,都让加藤子给说出来,说实的,他这四品侍卫的后代,本来就是靠祖宗吃饭,没多大才学,所谓的正式场合,也多是与前清遗老相聚,说的也都是套话,眼前这种场面,很少亲历过。
郑心清等着给父亲翻译,见父亲怔然着,说话也结结巴巴,她又不好催促父亲,只能轻声地让父亲别着急。
郑廷贵端了端肩膀,又干咳两声:“老朽之女,远赴东洋,承蒙抬爱,我……我是不胜感激啊……”
应该说这开头语,颇象有身份人说出来的,但接下来,露怯了,白话居多。
郑心清表情夸张的翻译着。
郑廷贵:“过多的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们两家的交情,那……那是没说的,我和酒井那……那就更没说的……”
马明玉听到这儿,她想笑,又不敢笑。
郑永清脑子来得还是挺快,看出父亲有些紧张,干脆替父亲组织语言,说给加藤子听,反正加藤子和次郎也听不懂中国话。
加藤子听后,又是一阵鞠躬。
郑心清把次郎介绍给父亲和嫂子,毫不掩饰地说,次郎是她的日本哥哥。
次郎稍显得腼腆,向前一步,给郑廷贵敬个军礼:“郑老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郑心清笑着,用亲热的口吻说:“次郎哥,你这个敬礼和语言太正规了吧?”
次郎有些窘迫地问郑心清,他该怎么做?从他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他好像挺听从郑心清摆布。郑心清问次郎,曾教过他的话,是不是都忘掉了?次郎想了想,转过身,重新给郑廷贵深鞠一躬,又说了一串日语。
郑永清笑着翻译:“郑大爷,晚辈次郎初来满洲,还未学会大清礼节,只能用如此的礼节叩拜您老人家。”
郑廷贵稍欠身子,算是还礼了,随后看着女儿,似乎在问,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马明玉没笑不说,还有些吃惊,在车站看到次郎时,是一身西服,现在穿的却是军装,敬军礼,这么说次郎也是日本军人?小姑子不是说次郎想当个画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