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9页)

马万川:“不,不,这话茬儿先放下,我……我没寻思这事儿……”

郑廷贵:“那你问他……”

马万川:“永清这些天没着家吧?”

郑廷贵点点头:“我问过了,你闺女说了,他公署里忙……”

马万川:“那你没从酒井言谈话语中,听出点啥?”

郑廷贵眼睛眨巴着,盯看马万川好一会儿,不解地:“你这话我听着糊涂。”

马万川:“你就是见酒不糊涂。”

郑廷贵:“得,你别拿酒噎我,到底咋回事儿,你把话说明白。”

马万川与郑廷贵平时,无话不说,他从在“西春发”办寿说起,问郑廷贵可知道郑永清为什么晚到,郑廷贵摇摇头,又问郑永清与马明金为什么没回家,郑廷贵还是个摇头,见郑廷贵一脸的疑惑,他说出心中的担忧和自己的见解。

郑廷贵听了半天,也没醒过神来,懵懵地问:“你是说张大帅要跟日本人开战,不能吧?”

马万川:“明金和永清都没来家,我也是在这儿瞎琢磨,要不我咋问你,看能不能从酒井口中听到点啥……”

郑廷贵的酒似乎有点过劲儿子,清醒了几分,一拍大腿说:

“噢,怪不得酒井这么乐呵,总找我喝酒,原来是……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马万川:“算了,算了,你去问,他能告诉你啊?”

郑廷贵:“我们是至交,无话不谈。”

马万川:“我说大辫子,你消停点吧,你以为酒井是一般人物,我早就看出了,这小日本道行深着呢,你还是想想,这几天他都跟你唠些啥了。”

郑廷贵拍着脑门,半晌说:“我们俩唠的话多了,对了,他总说他们日本人心齐,大伙儿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就是因为有了天皇,还说咱们中国四分五裂,也就是因为没有皇上,他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愿意听。”

马万川:“你咋又扯到你们那个皇上上去了,想想,说没说别的,比如沈阳啊,奉军,关东军啊……”

郑廷贵努力地思忖着,喃喃自语着:“关东军?他说了,他说他们关东军是不可战胜的,说咱们奉军不堪一击,还说这满洲是他们从俄国老毛子手里夺回来的,应该归于他们日本国,这话我听了,好个生气,我对他说,谁不知道这满洲是我们大清的龙兴之地,你们日本也有点太张狂了吧?嘿,我这么一喊,他还真哑口无言了,这个酒井啊,有时喝点酒,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

“他就没和你争执?”

“他到是想争,可你还不知道我这张刀子嘴,他能说过我?”

马万川苦笑说:“你呀,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行了,这不怪你,真有啥事儿,酒井也不可能对你说。”

郑廷贵不服气地:“老哥哥,你这话差矣,我与酒井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两家上辈……”

马万川打断了郑廷贵的话:“你不止一次跟我说,你与酒井是多年朋友,我也懒得问,今个儿你跟我细说说,你们俩儿到底是啥交情……”

郑廷贵早就想对马万川详细介绍一下酒井完造,马万川不想听,现在马万川主动问起,他兴奋地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酒井完造的家在日本也算得上豪门望族,其父是个军火商,光绪年间,经常来往中国与日本之间,后来常住在大连,也许他看出来,日本早存有图霸中国的迹象,便有意把儿子造就成一个中国通,时常把儿子带在身边,让儿子感受两国的社会氛围,接受两国的文化教育,最终使得酒井完造成为具有两副面孔的人。而酒井的父亲在大连时,结识了身为大清奉恩将军,也就是郑廷贵的阿玛。那时,郑廷贵也常去大连,通过双方的父亲,郑廷贵与酒井完造相识,渐渐也成为朋友。后来,郑廷贵的阿玛得了急病,闭目前,还没来得及给朝庭上奏折,为儿子讨个官位,大清顷刻间,轰然倒下……大清规矩,外任放官,年老或死后,才能回原籍,郑廷贵祖上在吉林市,根基也从未离开过吉林市。

多年后,对复辟大清无望,但又时时梦想复辟大清的郑廷贵,已步入老态。没想到,就在这时,酒井完造突然来到吉林市,出现在他的面前,郑廷贵与酒井多年没有联系了,他原以为酒井早回日本了。老朋友相见,自然高兴。酒井对郑廷贵说他如他的父亲一样,始终往返于日本与中国,曾在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做过事,现在调至日本驻吉林市领事馆,主管日侨和拓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