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启示(第8/10页)

“这我不能说。”佛洛姆故意做个“你也知道我在哪”的眼色回答道。他轻松地哼了韦伯著名的舞台剧“艾薇塔”中的名曲:“别为我哭泣,阿根廷。”

“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会了解的。”他太太对他笑道。

“你绝不能说出我在哪。”为了让她不起疑心,佛洛姆拿出一叠银行的纸包,其中每包有一万马克,共五个。这应该会让这位贪财的贱人高高兴兴地闭嘴,佛洛姆告诉自己。“我回来只能待一晚上。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当然——”

“当然,佛洛姆。”她手里握紧了钱再度拥抱佛洛姆一次。“只是你要打电话回家啊!”

“运货的安排简单得令人不太敢相信。一艘前往叙利亚莱塔卡亚港的货船,在七十小时内会从鹿特丹港驶来。他和波克已经联络了一家商业的运输公司将这些车床机具装在小型货柜里,然后装上这艘船,六天后在叙利亚的港口卸下货来。以空运会快了许多,甚至用火车送到希腊或意大利的港口,然后用船接运也可以缩短时间,但鹿特丹港是全世界最繁忙的商港,工作过于繁重的海关人员除了毒品以外,根本不会注意到任何东西。他们所训练的警犬也只会注意到货柜里是否有毒品。

佛洛姆叫他的太太到厨房煮点咖啡。煮个咖啡大概要花个几分钟的时间,这就够他做点不想让他太太知道的事情。他走到地下室里。在离热水器最远的角落里,是一堆整齐堆放的木材,在上方有四个黑色的金属箱。每个箱子重约十公斤,大约二十五磅。佛洛姆一次搬出一箱——在搬第二趟时,他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双手套戴上以保护自己的双手——然后将这些金属箱放在他租来的MW轿车的后车箱里。当咖啡煮好的时候,他的工作已经完全做好。

“你的皮肤晒得满黑的。”他太太说道,从厨房里端出了咖啡。芙萝在心里好像已经将这笔刚拿到手里的钱花了四分之一一般地高兴。她心想,佛洛姆毕竟还是知道正途何在。她知道他迟早会的。当然他能越快想通越好。她今天晚上会对他特别好。

“波克?”

波克并不喜欢让佛洛姆单独行动,但他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得做。他手边的这项工作相当危险。他告诉自己,这是一项冒险性极高的作战观念,即使真正的危险是在计划阶段,这令人感到一阵诡异,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凯特尔现在靠着一笔养老金过活,过得并不是很宽裕。这笔养老金的来由有二:首先,他是前任东德秘密警察的中校,并掌管情报与反情报。其次,他已经在组织里整整工作了三十二年,并热爱这分工作。大部分他从前的同事发觉他们国家的改变后,马上将过去的意识形态抛弃,只认同新统一的德国政府——将他们一切所知道的事告诉西德联邦警察——而凯特尔却下定决心不为资本主义者工作。这使得凯特尔成为统一后德国的“政治失业”公民之一。于是发给凯特尔退休养老金是个两全其美的作法。跟着流行的新德国政府承认前任政府的所有义务。这至少是个政治上的权宜之计,但德国人民现在每天还是得跟东西区的不协调而奋斗。给凯特尔养老金比丢给他一个政府的闲差事容易多了,而且这样也比较仁慈。德国政府的想法是如此。凯特尔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如果这个世界还有点天理的话,他应该被处死或放逐到国外才是——他也不知道到哪一国。他开始的时候是想到苏联——他在KGB里面有很好的关系——但这种想法很快就破灭了。苏联人彻底摆脱过去跟东德的一切关系,并且还害怕一些对世界社会主义忠心的同志一凯特尔实在不知道,苏联到底现在站在哪一边——害怕世界社会主义的同志会危害到他们跟新德国的关系。凯特尔及波克并肩坐在东柏林一家安静的饭店的角落里。

“你来此相当危险,我的朋友。”

“我知道这一点,凯特尔。”波克挥手点了两大杯的啤酒。此处的服务比过去几年快了许多,但两人都没有留意这一点。

们这样对待碧翠,我实在没有办法形容我心中的悲痛。”凯特尔在女服务生离开后说道。

“你知道她死亡真正的情况到底是怎样吗?”波克以一种平静且不带感情的语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