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7/8页)
应该保护住这颗心房,
让她永不受伤。
李明强没有回信,而是将这首诗熟记于心。他认为自己和田聪颖绝对不是一路人,做朋友可以,论婚嫁绝对不行,也许他和田聪颖结合,就真正走进了爱情的坟墓。所以,他不敢擎托这枝花蕊,让她争春怒放;更无法保护住这颗心房,让她永不受伤。他若真让她争春怒放,那就一定会让她永远受伤。长痛不如短痛,受一次伤总比受一生伤强千百倍。况且,对田聪颖来说,遇到一个好帅哥,就立马会好了伤痕忘了痛。所以,李明强再也没有给田聪颖回信。
李明强看了看手表,九点十七分。心里骂,就拾妻(九十七),我找妻都找不到还拾妻呢!这中关村,遍地都是高傲的披肩发、运动头、马尾辫,可哪一个他李明强敢拾回去呀?
李明强不住地看表,车就是不到。他突然决定,去看田聪颖,说不定田聪颖就是他要拾的老婆。这手表本身就是田聪颖送的,上海牌,夜光表,和他在新兵连捡到的那块手表一模一样。就是在他离开秦皇岛的头天晚上,田聪颖送给他的。那天,吃过晚饭,李明强正在收拾东西,通信员来叫他,说教导员说让他马上到田副师长家里一趟。
李明强去了。田聪颖早早地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李明强向她招招手,她就像燕子一样飞过来,想扑进李明强的怀里,被李明强远远就伸出的大手挡住了。田聪颖就抓住这有力的大手直摇,激动地说:“你考上了,你考上了!我在老家给我爸打电话,听说你考上了,我就立刻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明强不冷不热地问。
“昨天中午。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人家说你回山海关了。”
“嗯。”李明强点了下头。
“我上北京军医学院,到那儿后我给你写信。”
李明强没有说话。
进了门,田副师长和老太太在看电视,随便问了李明强什么时候走,缺不缺什么东西。田副师长还说,石家庄陆军学院的领导他都很熟,某某某是他的战友,某某某是他的部下,让李明强有事找他们,等等。田聪颖早不耐烦了,挤着眼叫:“爸——”那声音里包含着些许无奈、些许乞求和百般娇态。
田副师长笑笑,冲李明强和田聪颖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接着冲他们的后背喊:“小李啊,你有事儿就直接给我写信打电话。”
李明强本来脸就红了,头也没回,轻轻地“哎”了一声,回应的是田副师长那爽朗的高声的笑。
李明强从那笑中看到了老人对女儿的疼爱与娇惯,听出了对他的厚爱和希望。他心里一酸,想,你堂堂一个师长,怎么这么放纵子女,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你不了解的人身上!你当官是成功的,但在教育子女方面是失败的,还不如一个农民。
田聪颖拉开抽屉,说送李明强个礼物,李明强见是块手表说什么也不要,他长这么大从没有接受过这么贵重的礼物。田聪颖说:“这是人家送我的,我专门要了一块男式的,让你戴上它,时刻想着我。”
田聪颖说着,就抓住李明强的左手往上戴。李明强一看那表,似曾相识,心里一惊,和自己在新兵连捡的那块出自一个模子。就这一惊,一愣神,田聪颖就给他戴上了,并举着他那只粗胳膊在自己眼前照了照,甜甜地笑了笑,说:“好看,挺气派的。”
李明强没作声,只是爱惜地摸着这表,想也许自己这一生就该戴这上海牌夜光表,捡一个交了公,田聪颖又送一个,真是人家说的“是你的东西跑不了”。
“这太贵重了。”李明强喃喃地说。
“手表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田聪颖笑得很甜,用眼直勾勾地看着李明强,看累了就依到李明强的怀里,闭上眼,抬起了头。
李明强一惊,一把推开田聪颖,紧张地说:“我,我,我该回赠你个什么东西了。”
田聪颖一脸怒气,一扭屁股坐到床上,恨恨地说:“你看看我们家缺什么?”
李明强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你是木头啊,还是傻子!我需要什么,你不知道!”田聪颖哭出了泪。
李明强手足无措地站在田聪颖面前,喃喃地说:“我,我——”可“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