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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杨云林陪着李指导员走了过来。民工们把争执的原因说给李指导员听,让他决断。可没等李指导员说话,杨云林先嚷嚷开了:“这帮王八蛋,刚刚炸死了高队长,现在又让我们救他们,天理不容,不弄死就不错了。走,不理他们,让他们自作自受!”
见杨云林转脸要走,李指导员一把拉住他,说道:“云林,你的想法我理解,但这是两码事。我们解放军优待俘虏,既然他们投降了,就一定要救!”
杨云林站在原地,噘着嘴一动不动。
“云林,不要说是国民党的兵,就是在前几年的抗战中,日本鬼子受伤投降,我们八路军照样救,高队长过去就救过一个日本兵,他亲口告诉我的。”
一提起高队长,云林低下了头。李指导员的一番话平息了杨云林的怒火。
“那还等什么呢,把他们的枪缴了,先给他们包扎一下,然后把人送战地医院去。”杨云林冲杨全英喊道。
“谢谢老乡!谢谢老乡!”两个国民党士兵忙着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随着战事进展,伤病员越来越多。杨云林的第五中队很快收拢了一批伤员,有的伤员伤势较重,虽然进行了应急处理,还是必须尽快实施手术,否则就有生命危险,上级命令支前队伍火速将他们转运到战地医院去。最近的战地医院设在窑湾镇与运河铁路桥之间的村子里,足有二十里地远。由于伤员较多,担架不够,杨云林只得组织一部分独轮车,连夜行动了起来。
这时候,天还没亮,窑湾附近的道路被国民党部队的飞机轰炸得坑洼不平,支前队员抬着担架、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还得注意脚下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气得大家边走边骂:“王八蛋蒋介石,不敢和解放军较量,尽拿土地爷出气!”用担架抬着的伤员还好些,那些用独轮车推着的伤病员就不太好受了,但解放军战士一般都咬牙坚持着,没人哼上一声。可那两个国民党士兵,坐在小推车上一边哼哼一边嘟囔:“奶奶的,不让我俩躺担架,坐在这种破车上,都快给颠散架了。”
推着两人的杨全英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衣服已被汗水浸透,能拧出半盆水来,听到两人埋怨,立即将独轮车停了下来:“你奶奶的,俺过去进城赶集,都是爹娘和四个姐姐轮流推俺,现在老子推你们,你们还不知足,难道良心都被狗吃了?该死的蒋介石用飞机扔炸弹把路炸成这样,怪老子吗?你们敢再啰唆一句,俺就把你们两个王八蛋掀到沟底去。”杨全英参加支前队伍以来,性格慢慢变了,说话不再如过去那样像小媳妇般扭扭捏捏,不但嗓门粗了许多,而且牛气冲天,脏话也张嘴就来。
两个国民党士兵害怕了,消停了好大一阵。过了一会,两人长期在部队养成的兵痞习气又发作了,刚出口一声“奶奶的”,就被杨全英“轰”的一下掀进了路边的河沟里。
两个士兵捂着伤口,大声哭闹着嚷了起来:“共产党部队欺负人,虐待俘虏,我们不活了,你们杀了我们吧!”
杨全英身边的几个民工怕队长杨云林看到后挨批评,急忙上前劝说并拉两人起来,可两人就是赖着不动。无奈之下,只得把走在队列前头的杨云林叫过来。杨云林问清情况后,一改过去温和的态度,大声吼道:“狗娘养的,我们本来就不是来救你们的,是来救解放军的,可没想到善心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好,你们怕颠就躺在这里吧,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们!”说完,杨云林大手一挥,朝周围的队员喊道:“走,赶路去!”
两个国民党士兵见状,知道癞皮狗耍不下去了,急忙央求道:“我们走我们走,别丢下我们!”
后来,两名腿部受伤的解放军战士心软了,主动把担架让出来,和他们进行了调换。
杨全英用小车推着两个自己人,虽然大汗淋漓,但心里舒坦多了,一路上和两名战士聊个不停。
“两位老总,俺这小车不比担架舒服,可把你俩的屁股颠坏了吧!”
“老乡,叫同志,别叫老总!这算个啥,要是我们能走,真不能让你受这罪!”
“这算什么罪呀,俺杨全英在村里啥活都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推两个人对俺来说不算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