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1566—1573年(第25/77页)
“愿她安息,”保罗脸上浮现出期盼之色,“不如喝一杯吧?”
内德最讨厌一大早醉酒。“不用客气了。我不久留,这次是来给您提个醒儿。”
保罗苍老的面孔现出紧张的神色。他皱着眉头叹道:“哎,看样子是坏消息。”
“是,算是吧。有人跟我说,礼拜日黎明时分,墓穴里有些不对头。”
保罗脸色煞白。“我完全不知情——”
内德伸手制止。“我没有问消息是否属实,您什么也不必说。”
保罗神色慌张,勉强镇定心神。“那好。”
“我说的这个时辰,不管墓穴里有什么人,又在那里做什么,总之该知道,清教徒起了疑心。为免节外生枝,也许仪式——倘若是仪式的话——该改换到别处。”
保罗咽下一口唾沫。“我明白。”
“女王陛下认为,信仰在今生带给我们慰藉,在来世赐予我们救赎,尽管大家意见有分歧,但英国人绝不应因为信仰而彼此残害。”
“是。”
“我点到为止。”
“你的意思我一清二楚。”
“另外,我来拜访的事,您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自然。”
内德和他握手道别。“很高兴能和您聊一聊。”
“彼此彼此。”
“再会了,保罗牧师。”
“主保佑你,内德。”
周五早上,玛格丽的丈夫身体抱恙。这没什么稀奇,前一晚酒足饭饱,第二天不舒服也是常有的。只是这天巴特伯爵约了内德·威拉德爵士在韦格利见面。
玛格丽说:“你不能叫内德白跑一趟啊,他还得特意赶过去。”
巴特躺在床上说:“只好由你替我走这一趟了,回来跟我说说也一样。”他拉起毯子,蒙住头。
想到能和内德共度一两个小时的时光,玛格丽暗暗心喜。她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呼吸也急促起来。幸好巴特把脸藏了起来。
她推托说:“我可不想去。”这是谎话。“堡里有忙不完的事。”
巴特隔着毯子,声音闷闷的,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别傻了,让你去就去。”
夫命难违。
玛格丽吩咐下人备好家里最好的马,那匹叫“赤褐”的高大母马,接着又叫上贴身的侍女和护卫准备,有这两个人就够了。她换上出门的行装:蓝色长外套、遮挡尘土的红头巾和帽子。她跟自己解释,这是为了出门方便,至于颜色衬得皮肤白皙、帽子显得她尤其可人儿,那也没有办法。
出门前,她吻过巴特利特,接着打个呼哨,米克跑了过来——它最爱跟她出门了。这就出发了。
这天春意融融,玛格丽叫自己抛下烦恼,专心享受旭日清风。她二十七岁,是堂堂伯爵夫人,家境殷实、身体康健、明艳动人。她要是不快乐,天下还有谁快乐?
走到半路,她在一家客栈停下休息,要了一杯啤酒、一角芝士。米克好像不知疲倦,趴在池塘边喝水。护卫给几匹马各喂了一捧燕麦。
晌午过后,一行人赶到了韦格利。村子欣欣向荣,有些土地还沿袭传统的带状种植法,也有些归农人自己所有。溪水湍急,溪边立着一座古老的水磨,叫作梅尔辛磨坊,是漂洗布料用的。村子中央有一间酒馆、一座教堂和一处不大的领主宅院。
内德已经在酒馆里等着了。他问道:“巴特呢?”
玛格丽答道:“他病了。”
内德脸上接连浮现出诧异、喜悦、疑惧的神色。玛格丽明白他为何疑惧:诱惑就在眼前,她自己又何尝不担忧。
内德说:“希望没有大碍吧。”
“没有,只是好酒贪杯,身体不适而已。”
“啊。”
“所以换成我来——一个拙劣的代替品。”她故作谦虚。
内德咧嘴笑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