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祺祥政变(第13/15页)

为了更充分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政变,奕与洋人早就开始有所联系。在奔赴热河之前,他特意派文祥到英国使馆面见领事普鲁斯,告诉他自己这次前往热河,是向两宫太后解释英法两国对大清帝国不存在敌意。等到奕回到北京后,又派恒祺到英国使馆,表示自己担保在回京问题上不将英法两国是否威胁到安全考虑纳入范围之内。

奕的这两个表态,貌似是在示弱,其实也是在示好。在那个英法联军刚刚入侵北京之后的特定时间段里,大清帝国能够迅速展现向洋人示好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双方的敌对,尽量减少了发动政变的外界阻力。

奕谋划得十分严密,就像是隐藏在黑暗处的豹子,等到时机成熟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猎物。反观身在热河的八大臣,此时依旧沉浸在总揽大权的喜悦中,尤其是听到祁寯藻也反对董元醇的上奏,更加开心,肃顺等人甚至扬言,董元醇妖言乱政,罪不可恕。载垣和肃顺等人特意向两宫太后请旨,希望能将董元醇定罪,被两宫太后拒绝。他们进而以辞职相要挟,史书上记载说是:“语既愤激,声色尤厉。”

看八大臣的态度,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威胁已经悄然袭来,而是继续试图以强硬的姿态控制两宫太后。西太后在拒绝八大臣后,便意识到解决八大臣的问题应该在北京,此时身在热河不如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暂时向八大臣妥协,而东太后眼见垂帘听政阻力如此之大,有些灰心丧气,但是西太后却极力劝说她要重拾信心。最终,两宫太后统一了认识:一切等回到北京再行处置。

祺祥政变的关键节点就在于,八大臣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回京。两宫太后在奕回到北京后,就下旨准备回京。虽然肃顺等人以京师刚刚被英法联军劫掠、防务十分空虚为理由,极力反对,但是两宫太后坚持回京,并表示如果出现意外情况,与辅政的八大臣无关,绝不会将他们治罪。

以今日视角来看,八大臣虽然不断逼迫两宫太后,但反对回京事宜,还是发自内心地为两宫太后着想。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只从两宫太后的安全角度去考虑问题,却忽视了自己的安全。在回京事宜上,八大臣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让西太后将计就计地解除了他们的兵权。

九月四日(10月7日),载垣、端华、肃顺三人面奏太后,以“差务较繁”为由,申请在回銮事宜中不承担具体任务,而改派其他任务。当时西太后意识到这是夺取八大臣兵权的绝好机会,于是就下旨同意了三人的请求:

载垣着开銮仪卫、上虞备用事处,端华着开步军统领缺,肃顺着开管理理藩院并向导处事务。

銮仪卫的掌卫事大臣,管理皇帝的侍卫队与仪仗队。上虞备用处是随侍皇帝的渔猎机构,管理大臣率领三旗侍卫入值。步军统领是专管满、蒙、汉三旗步兵的统领。向导处是为皇帝出巡做准备工作的机构,统领大臣率领所属官兵先期前往车驾经行之地进行详细考察,类似今天军队中的侦察连。对于八大臣而言,这几个重要职务被解除,等于是手握空拳,按照薛福成的说法是:外示优礼,实夺其兵权也。随后西太后便将步军统领的职务委任给奕。

九月二十九日(11月1日),两宫太后和小皇帝在载垣和端华以及三万护卫兵的保护下到达了北京。当时肃顺、奕等人因为护送梓宫还在半路上。恭亲王率领北京的王公大臣出城迎接,并秘密汇报政变已经准备就绪。回到皇宫后,两宫太后向大臣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八大臣在热河如何藐视她们孤儿寡母,周祖培认为应该立即将八大臣治罪,不过西太后还是认为八大臣毕竟是咸丰皇帝选中的辅政大臣,不能轻易将其治罪。最终,两宫太后和奕达成一致,先将八大臣革职再予以清除。

然而,即使这个并不太复杂的过程,也需要做到滴水不漏。任何一种变动或变革从来都是舆论先行,北京政变也是如此。在回銮后的第二天,就有大臣开始上疏请求两宫太后掌握实际权力。

九月三十日(11月2日),大学士贾桢、周祖培、户部尚书沈兆霖、刑部尚书赵光等上疏《奏请皇太后亲操政权以振纲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