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第30/66页)
这位郭绚大概也觉着自己威名在外,匪党们都怕了,这次听说叛军内部出了内讧,就认为理当如此,表示信得过窦建德,咱走吧。于是,郭绚就跟着窦建德到了长河,也不防备,结果窦建德一看时机成熟,瞬间翻脸,郭绚部大乱,被杀数千人,他自己也被窦建德砍了头。
郭绚死后,据说涿郡父老还很悲伤——人吏哭之,数月不止。
郭绚是个名将,而打败名将的窦建德自然也是一战成名,江湖上名号也响亮了,张金称那些残部,也都纷纷来投奔他。
窦建德这么风光,老实说,高士达心里头是觉得有些别扭的,他自己一个老大,风头被手下小弟抢了,天长日久的,他这老大还怎么当?所以,这次杨义臣来征讨高鸡泊,高士达就有些自己的小主意。
当时窦建德也劝高士达:“历观隋将,善用兵者无如义臣。今灭张金称而来,其锋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使其欲战不得,坐费岁月,将士疲倦。然后乘间击之,乃可破也。不然,恐非公之敌。”意思是,高大哥您不要犯拧,您打不了杨义臣,还是避其锋芒,瞅准时机再说。
高士达听了这话,我估计,心里头不是滋味儿,窦建德这是吃果果的看不起他啊——一个被小弟看不起的老大,还算什么老大?你窦建德能搞掉郭绚,我高士达还摆不平个杨义臣?我能让小弟看不起吗?高士达听不进去窦建德的建议,觉着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
于是,高士达就让窦建德守营,自己带着精锐出去了,结果刚开始还不错,打了个小胜仗,然后高士达就得意了。高士达这一得意,就要让手下跟他同贺,知道他们老大不是吃白饭的,老大就是老大,于是就摆了桌酒,自顾自搞庆功宴了。大家说,这不是瞎胡闹吗?
窦建德在后方,听说那边高士达都摆庆功宴了,当时就觉得要出问题:“东海公未有破敌,遽自矜大,祸至不久矣!”其实吧,东海公搞这么一出,说白了,还不是被窦建德给逼的?窦建德这小弟功高震了主,你让老大情何以堪?
当然了,不管高士达是怎么想的吧,窦建德的看法也是有道理的,杨义臣毕竟是杨义臣啊,能是打个小败仗就搞的定的?果如窦建德所料,五天之后,高士达就倒霉了,杨义臣就击破了高士达所部,将其斩首,又一路长驱直进,逼向了叛军营寨。窦建德于是引军奋击,然则寡不敌众,营内溃不成军,窦建德只能率百余骑逃命去也;后来一路逃到了饶阳,一看守备空虚,先夺了再说,于是慢慢收拢人马,这才重新聚集了三千多人。
杨义臣打了这么一胜仗,高士达也死了,觉着这股叛军也就这么回事了,不足为虑了,就准备换个地方,搞别的叛军去了,于是就闪了。
杨义臣这一闪,窦建德总算是喘了口气,于是回到平原郡,收拢高士达残兵,又为其发丧,总之是把一个“义”字给做充分了。窦建德这么讲义气,江湖上的弟兄也都给他面子,于是不久之后,窦建德的势力又壮大起来了。
在河南群盗中,我们说,瓦岗军是独树一帜,当然,这是因为李密的加入。而在河北群盗中,独树一帜的,则是窦建德。
窦建德虽说比不上李密,但也算个豪杰,比一般的起义军头目,还是有远见的。一般的起义军头目,反正就两个字——碰到好东西,“抢”;碰到隋军官吏,“杀”;反正就是报复式的。起义军搞报复,隋军也报复,冤冤相报,也就纠缠不清了。按说呢,以窦建德的经历,一家老小都被隋军杀了,他跟隋军应该是不共戴天的,应该是要见一个杀一个的,但是,能够成就大事的政治人物,首先就是要练辟邪剑谱,先把自己“阉”了,把什么“阉”了呢?把自己的感情给“阉”了。窦建德是要成就大事的,因为他把自己的感情给“阉”了。
窦建德知道,其实吧,隋军除了那几个排的上号的将领,其余的都是些废柴,他们也怕死,起义军一来,他们其实也肝颤,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抵抗?因为抵抗是死,不抵抗被俘也是死,都是死,那还是抵抗吧。怎样让他们不抵抗呢?很简单,不杀就成。效果好不好呢?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