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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在家乃意料中事,索氏父女不是闲人,不可能无所事事地猫在家中。于是计玉珠便在其门框上刻下了联络暗号。根据约定,索氏父女见到暗号,便会去顺发客栈与淮南来客接头。但索氏父女如今是在汴京还是出了远门,却是很难估计,计玉珠只能坐等回音。

留过暗号,计玉珠又顺路在城厢热闹处玩耍了一会儿,才返回客栈睡下。成千对计玉珠的行迹进行了全程跟踪。因其不敢靠之过近,计玉珠刻留暗号的动作,幸未被他察觉。

第二天,计玉珠出外观景览胜,成千依旧鬼祟尾随。如果此时计玉珠带有一个弟兄隔开距离监护其后,不难发现这个尾巴,也就不难避免和化解后来的凶险。可是她和计洪奎哪里会想到,她在远离舒州人海茫茫的汴京城里,竟会受到如此居心险恶的盯梢。

索氏父女没出远门。他们在京畿一带押了一趟短镖,于计玉珠来过的第二天下午回到家中。发现刻在门框上的暗语,索天雄当夜便让索飞春前去顺发客栈,用飞镖向来者下榻房间的后窗投射了一封密笺,约定次日上午辰巳之间,在锁春苑蕴秀亭会面。计玉珠原是做了等候十天半月的思想准备的,没想到只候一日便得了回音,令她比较兴奋。

次日晨起,计玉珠洗漱停当,在客栈里用了早餐,即早早地出门而去。对锁春苑这地方她只知道个大体方向,具体如何走,还需在途中打听。自打淮南来客住进顺发,危国祥便增加了监视力量,夜间是派便衣捕快值岗,交给成千、牛昌的任务主要是盯白天。计玉珠出门时,正逢成千、牛昌来接岗。成千、牛昌看出计玉珠今日的状态与昨日之悠闲散淡不同,似乎是目的性明确地要去一个既定的去处。两人预感与其接头的大鱼就要浮出水面,他们多日的辛劳就要修成正果,乃精神抖擞地紧跟上去。

锁春苑坐落于城区西南部,与位处城东南的宜春苑遥相呼应,同为当时汴京城里的著名园林。该园乔木茂密,亭阁精巧,廊桥曲回,泉池清澈,是人们怡神养性遣兴抒怀的绝佳去处。更兼时值春末夏初佳季,满园的芍药正在盛开,金紫红白各种花色参差成阵,越发装点得那景致百媚千娇,绚丽如画。

类似的园苑台池幽雅胜境,在当年的汴京城里不下百处,可惜后来均遭战火焚毁,复又被风沙河泥层层覆盖。千载之后的人们故地寻踪,只能通过沉睡于十数米地下的零星残迹,去依稀认取其往昔的绝代风华了。

话头扯回。待计玉珠一路打听着来到锁春苑,索天雄和索飞春早已等候在蕴秀亭中。计玉珠在舒州是与索氏父女见过面的,他们便无须再以暗语相认。双方异地重逢,均觉十分亲切。上次约定的聚会活动未遂,计洪奎竟遣其妹不远千里前来联系,这使索天雄甚为欣喜而且感动。

双方亲热地略述了别后状况后,计玉珠便将哥哥的意思向索天雄做了转告。索天雄对计洪奎积极推进各地反官府力量联盟的想法表示赞同,亦认为在召集群雄聚会之前他与计洪奎先就某些问题达成共识很有必要。与计洪奎对他的尊崇相仿,索天雄对计洪奎也颇为器重,一些重要想法愿意与之沟通。于是他便让计玉珠回复计洪奎,他近期一定抽空南下舒州与其面谈,但其他的活动不必操之过急,可待他们谈过之后再定。

索天雄让计玉珠提醒计洪奎,谋成于密,败于泄。江湖中人鱼龙混杂,选择盟友务须慎重。同时他还希望计洪奎多关注天下大势,并多思考历次起事者的成败教训,以为日后行动之考鉴。计玉珠认为索天雄所言相当重要,乃一一悉心记下,准备回去原原本本地向哥哥传达。

正事谈完,索天雄关切地询问计玉珠还欲在汴京逗留几天,要不要让索飞春陪她四处走走。计玉珠原也有意借机饱览一下京师风光,但这时却蓦地产生了归心似箭的心情。她觉得有昨日在城里的一番走马观花,也可算是不虚此行了,乃对索天雄谢辞道,事情既已谈妥,她就不再多耽搁时日了,免得哥哥挂念。索天雄说这样也好,那就舒州再会吧。说罢,双方拱手作别。计玉珠先行离去,索天雄和索飞春稍作停留,亦信步踱出了蕴秀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