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义和拳进京前的疯狂(第7/8页)
慈禧的这道上谕正是随着直隶义和拳发展的情况而变化的,请注意一下发布这道上谕的时间是4月下旬(农历三月份),此时正是直隶义和拳组织“遍地红”之时,慈禧的“只问匪不匪”就是从直隶义和拳的现实情况出发,它有两个目的:一是更好地“剿匪”,更加积极、稳妥、有效地“剿匪”,甚至如果我们回忆一下几个月前袁世凯在山东的举措,也是这个手段。而另外更重要的,慈禧更加希望通过官府的工作,能够让拳民停止“反教灭洋”,因为慈禧最担心的是刺激到这帮洋人她将来无法收场啊。
这时候,正是因为直隶义和拳越来越不可控,朝廷中有人又想起了张汝梅“改拳为团”的想法,上奏慈禧。慈禧对这个想法是没有太多兴趣的(此时如果她立即批准,正中端王集团下怀),5月1日,慈禧命令裕禄和袁世凯分别在直东调查了解(“著裕禄、袁世凯,各就地方情形,通筹妥议,据实覆奏”)。裕禄和袁世凯均回奏不可行,于是慈禧仍然坚持她的那一招——剿。5月9日,慈禧发布上谕,不仅要求继续在直隶剿匪,还要注意防范北京(“著步军统领衙门严密稽查,设法除禁,毋任聚乱滋事,致启衅端!”)。
到了5月17日,在高洛村流血事件发生之后,慈禧立即敏感地意识到必须确保京城内“不乱”,她谕令步军统领衙门牵头,召集“各有关部门”商讨出一个妥善的办法。5天之后(22日),庆亲王奕劻也上奏朝廷应该全力保护北京城内的使馆和教堂,步军统领衙门随即公布了在北京城内禁拳的十项规定,其中有加派兵力措施(“派勇巡查、责成司坊加强巡视”),有株连保甲措施(“有习拳者邻右同坐”),甚至还有舆论控制措施(“严禁刻字铺刊刻义和拳揭帖”),不可谓不严厉。
同一天,慈禧发布谕令,要求在直隶各地“剿匪”的裕禄注意一下军纪问题,不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激起更大反弹,反而不利于“剿匪”(“著裕禄严饬带兵各员及地方文武,查明实在滋事拳匪,指名拿办,傥或任意株连,藉端讹索,波及无辜,即当从严惩办”)。
两天后(24日),高洛村拳民开始向北京进军,北京外的局势更加紧张,慈禧再一次谕令各“有关部门”迅速想办法,被点名的包括步军统领衙门、直隶总督府、顺天府、五城,前几个机构大家都比较熟悉,需要简单介绍一下的是“五城”。
“五城”的全称是“五城察院”。当时的京城除了分为内外城,还分为了东、南、西、北、中这“五城”(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五个“区”),由朝廷都察院对这五个“区”分派御史巡城,这些巡城御史的办公室就统称“五城察院”。从级别上看,五城察院虽然是都察院的派出机构,巡城御史也是一种级别比较低的御史,但他们却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他们可以弹劾任何人,甚至包括指责皇上,相当于纪检监察。
巡城御史是巡城的,除了要发现京城内的不法分子,也要对京城地面上的治安和整洁负责,比如这里的下水沟渠堵了,那里的消防防火工作没到位,另外一个地方又有流浪汉乞讨影响市容,这些都需要得到及时处理,而御史们是做不了这些事儿的,于是他们的办公室“五城察院”下面还设有一个专门的办事机构——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对兵马司有提调并且监督指导之权。相信大家已经发现了,五城兵马司相当于我们今天一个熟悉的机构——城管。
也就是说,“五城”再加上其他机构,慈禧不仅派出从中央到北京的军、警、纪检监察,甚至还派出了城管。为了确保京城内外不乱,慈禧把所有的牌都打出来了,然而,一道道行政命令依然挡不住义和拳突进北京的步伐。5月29日,在拳民到达丰台并且烧掉丰台火车站之后,慈禧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调兵围剿。为了阻止拳民涌进北京,不惜在京畿重地造成大规模流血,将拳民一举消灭在北京城墙之下!
29日至30日,慈禧连发两道上谕:“著派出之统兵大员,及地方文武,迅即严拿首要,解散胁从,傥敢列仗抗拒应即相机剿办,以昭炯戒!”“现在直隶及附近京城一带到处人心浮动……如拳匪中实系滋扰地方,甘心为乱者,即当合力捕拿,严行惩办,不得互相推诿,如再因循定惟崇礼(九门提督)等是问,决不宽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