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个小人是祸乱之根(第9/11页)
张易之说:“我曾经亲耳听到张说跟魏元忠说,您就是当今的伊尹和周公。那伊尹是什么人啊?伊尹流放了自己的主君太甲。周公是什么人呢?周公长期摄政把主君都给抛到一边去了。张说这么说不就是和魏元忠一块儿谋反吗?”
张说听着张易之的解释,脸上并无愤然之色。等到张易之说完,张说不紧不慢地奏道:“陛下,当年您任命魏元忠当宰相的时候,我前往祝贺,确实勉励他要向伊尹和周公学习。我为什么让他们学习伊尹和周公呢?因为伊尹辅佐商汤成就商朝的霸业;而周公呢,他是辅佐周朝的几代君王成就周朝的霸业,这都是千古忠臣啊。陛下任命宰相,要是不让他们学伊尹和周公,您还让他们学谁啊?我这样说有什么错吗?”
张说的一番话,让张氏兄弟哑口无言,于是他越发起劲,继续道:“我又怎会不知道‘二张’今日气焰熏天?如果我依附他们,就可以当上宰相,而如果我同情魏元忠的话,可能马上就要人头落地。可是神明在上,我张说不敢附和小人。”
如果不是在朝堂之上,估计此时早就掌声四起,欢呼声一片了。
张说的表现的确超出了宋璟等人对他的期望。估计连张说自己都忘了是应张氏兄弟之邀来给他们做伪证的,临阵倒戈,让对方防不胜防。
武则天这时候已经看出了端倪,自己的两个小情人被朝臣们耍了。张说这种做法让武则天的心里很不痛快。她看着张氏兄弟在群臣的围攻之下左支右绌,觉得自己的权威也受到了某种挑衅。一个皇帝如果连自己所宠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还不如退位。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谁都知道是张昌宗在诬陷魏元忠等人了。
武则天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也看出张氏兄弟是在诬陷魏元忠,可她还是要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张说反复无常,称魏元忠为伊、周,在张易之面前又说他谋反;先说魏元忠反,又说张易之诬陷,应该把张说和魏元忠押起来一起审讯。
隔了几日,武则天又将张说从牢里拉出来审问,张说仍然梗着脖子不改旧词。武则天不禁恼羞成怒,即命诸宰相与河内王武懿宗共同审理此案。
武懿宗见女皇已八十多岁的高龄,浑身是病,朝不保夕,在皇位上也待不了多久了。在诸宰相的有意暗示下,武懿宗不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也不敢动粗的,升堂问了几回,见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仍旧把案子往上一推了事。
张说横下一条心,打死都不改口供,怎么问还是坚持说魏元忠不反,是“二张”兄弟诬陷。
在这次事件中,如果说张说自身的正直、勇敢等美德是产生反应的化学品的话,那么宋璟等人激励的话就是催化剂,这次化学反应的结果彻底打乱了“二张”的计划,不光救了魏元忠,也成就了张说的美名。
在这次事件中,宋璟等朝中重臣抱团与“二张”对抗,可见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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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急需有人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吹进一些清新的风。就在此时,有人提出“皇上应尽早让位于太子”的想法。虽然每个人的心头都有着共同的期许,渴望李唐的复国梦想早日实现,可是百官之中,还没有人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正谏大夫朱敬则首先递上奏章为魏元忠、张说申诉。与平民相差无几的从九品官员苏安恒也递上了奏章。奏章的内容让朝臣们大吃一惊,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最后还是被从未列入考虑的人占了先机。
苏安恒来自于习艺馆(当初称为内文学馆),馆内的内教博士是从九品下,是流内官的最低一级,一般朝臣对他们总有几分轻视。
如此有分量的奏疏,却被他们占得先机,这让大部分朝臣感到羞愧难当。
同样是奏章,同样是为魏元忠等人申诉,苏安恒的奏章要比朱敬则的奏章来得更加猛烈。朱敬则的奏章主要是说魏元忠忠诚正直,张说也没犯什么罪,如果处罚他们,会让天下人失望。
苏安恒的奏章就激烈得多,对魏元忠的问题一带而过,矛头直指武曌本人以及张易之,说武则天刚登基的时候还像个纳谏的样子,晚年只喜欢那些说好话的人。忠臣们畏惧于张易之等人在朝堂不敢说话,私下里都很愤怒,而且赋税徭役太多使得老百姓精疲力竭,听信谗言、独裁专断使得赏罚失当,弄不好就要引起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