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郎,真乃仙人也(第5/7页)

落败者东方虬当然会感觉尴尬,有人据此称武则天未免太过小气。不过这类场合本来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彩头的意义本就在于添加竞争和嬉闹的氛围,倒也不必认真。由此诞生出大量宫廷应制诗,这些诗大多格调不高,但声律严格,对仗工整,对正在成型中的律诗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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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毫不掩饰地大选天下美男如金丝雀般豢养调教,刺痛了很多男人的自尊心,也吸引了大批贵族少年趋之若鹜。

他们放弃学业,放弃世袭官职不做,争相参加选秀,希望能像“二张”一样得到女皇的垂青。清秀少年整天敷粉、着锦、扮袅娜随风的海棠花,粗豪健壮的逢人便夸自己的绝色外貌,自我举荐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初唐虽然风气开放,还是让有些思想正统的大臣看不下去,上书要求武则天能够有所收敛。武则天虽然厚赏了那些进谏者,但在实际行动中依然我行我素。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建立起来的奉宸府,充满了一种后现代主义的颓废气息。

一次宴会,武三思说张昌宗是“升仙太子”王子晋的转世后身。武则天大笑,遂命张昌宗穿上神仙的羽衣,吹凤笙,骑木鹤在庭院游玩。文士们无不赞叹,皆赋诗赞美。之后说他是仙人王子晋的人越来越多。这么说的人多了,便也成了事实。

武则天命人打造了一只木鹤,张昌宗身披羽衣,乘坐其上,悠然吹笙。轻轻地按动机关,木鹤就拍动翅膀,跃跃欲试。木鹤机关再精巧,想必也比不上现在的小汽车,难免一颠一簸,震得张昌宗羽衣飘飘,越发像个神仙,时不时就掉下一根半根羽毛,牵惹出无数的相思情债。

此等奇幻之景自然惹得那些趋炎附势的文人赞叹不已。武则天这时已是飘飘欲仙,她也不禁赞叹道:“爱郎,真乃仙人也。”

武则天对张易之、张昌宗兄弟的宠爱日盛。她日复一日地迷恋着他们,不顾大臣们的议论之声,大有将这种迷恋进行到底之势。迷恋使她的生命变得很长,这是朝廷中的百官们和武皇的后代们所始料未及的。

武则天恨不能把她的无穷珍宝都送给眼前这妖姬一样的男人,转瞬之间,原本贫穷的张氏兄弟,摇身一变成为了天下少有的腰缠万贯的富翁。武则天先是给了她最宠爱的张昌宗云麾将军行左千牛中郎将的官位,尔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为他加封,将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等各种官衔,全都一股脑儿地加于这个面色白皙敷粉涂朱的年轻人身上,并特许他与众多资深朝官一道朔望朝觐。

对于略有才能,且已做了朝中小官的张易之,武则天更是赐他司卫少卿的高官。

如此,张氏兄弟一路攀升的势头锐不可当,直到朝廷终于没有了适合这对男宠的更高的官位。来自朝廷和来自皇室的言论,一浪接着一浪,几乎把女皇淹没。

武则天的后宫生活不仅成为那些朝中大臣们私下议论的焦点,就连武、李两大皇族之人也关上门交流看法。李显的爱女永泰郡主由武则天做主嫁给魏王武承嗣的长子武延基,怀孕已将临盆。她的兄长也就是李显的嫡长子李重润,前来探望他们夫妻二人。

兄妹几人议论起朝堂和后宫之事,尤其是聊到“二张”得势,更是让他们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于是双方你一句,我一句,言语中也就有贬低武则天之意,身为女皇怎能如此不检点自己的行为?后来这些人因为发生口角,争执中说漏了嘴,私下密语就传了出去。张易之听说后就添油加醋地将他们私下议论之语学给武则天听,几个年轻人因此遭遇了灭顶之灾。

武则天找来李显,当面质问。难道这就是你培养的好儿女、好女婿?!你来亲自处置他们。用他们的血警醒其他人,身为皇家子嗣,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对于李显来说,武则天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李重润是他的嫡长子,年仅十九,尚未娶妻生子。而永泰郡主年仅十七,身怀六甲已将临盆,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下得了手?

既然武则天已经表明了态度,作为执行者的他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吗?武则天的手段他早已领略过了。就算他下不了手,结果也已经注定。李显只能在心中默念:“孩子,上路吧,如果有来生就不要生于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