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攀皋: 追忆广州会议(第6/7页)

会议基本解决了对知识分子的估计与看法,解了疙瘩、脱了帽子,是劳动人民知识分子、脑力劳动者。大家很满意,我也很满意。……有人说会议出了气、通气、和气、争气和扬眉吐气。

在会议的最后几天,大家才把主要精力集中到会议最初的议题,也即讨论《1963—1972年科学技术发展规划》上来。大家对编制规划的方法提出初步意见,也初步提出一些重点研究项目。然后,聂荣臻讲了讲话,没对犯错误的原因做分析,就散会了。

大会总结和遗憾

广州会议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那次会议,总的气氛比较和谐。虽然大家对以前的工作,尤其是“大跃进”运动提了很多尖锐的意见,但并不意气用事。有些人挨过整,但他们并没有表现为发泄怒气。有些领导做了检讨,但那些反思并没有减低他们的威信。大家普遍感觉和党的距离拉近了。

就我的感觉而言,我觉得那个时候科学家们都开心极了。那几十天,我们吃饭不需要交粮票。所谓“两干一稀”,那只是东道主陶铸谦虚的说法。实际上,那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餐桌上经常有整只的烤猪、烤小狗,等等。我第一次享受到那么好的食物(但我不敢吃狗肉),从以前的饿得有点浮肿吃到一下子胖了二三十斤。回来的时候,我们的专列(我们来去广州都包了一整列直达专车)塞得满满的,大家带的都是食物。晚上的电影、戏和舞会也比较多,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整理纪要等,实在太忙,没多少机会享受。

更重要的是,陈毅代表周总理,并声称代表“中央精神”给知识分子摘掉了头上的紧箍咒。同时,包括陈毅、陶铸、张劲夫等人在内的高级干部当众向知识分子承认了错误,表示要改正,并虚心地向他们征求意见。而后者也确实倒出了大量肺腑之言,出了憋了数年的闷气。上下通了气,与会的知识分子的心情都非常舒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人还提议:“这春风之福不能由到会的科学家独享,建议大会把周总理和陈副总理以及将来大会总结印发给全国,让全国的知识分子也分享这春风之福。”

可惜的是,我们没能高兴多久。参会的有些高级干部,对陈毅的讲话根本就不服气,而更高层的一些人更是很快就明确地反对陈毅的提法,不许传达,所以他的讲话长期以来都没能公布。仅仅过了几个月(1962年8月),北戴河会议上重提阶级斗争,明确表示不同意摘掉知识分子头上的“资产阶级”帽子。于是,知识分子刚刚被摘掉的帽子很快又被戴了起来。然后就是“四清”等运动,不少科学家还因为在广州会议上提的那些意见受到了打击。

本文初发于《科技中国》2006年第11期,第8—13页。收入本书时略有修订。

  1. 《聂荣臻同志在广州科学技术工作会议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1962年2月16日)。​​​​​​​​

  2. 本段引言全部引自《陶铸在广州会议开幕会上的黑话》,《科研批判》(首都批判刘邓科研路线联络委员会主办)1967年第2期,第33—35页。​​​​​​​​

  3. 《范长江同志在化学组作了自我批评发言》(1962年2月17日),见《广州会议简报》第1期。​​​​​​​​

  4. 薛攀皋:《与农民竞赛放“卫星”——1958—1959年生物学部种高额丰产田的回忆》,《科技日报》1993年11月14日、21日。​​​​​​​​

  5. 《张劲夫同志在生物组的发言摘要》(1962年3月6日),见《广州会议简报》第62期。​​​​​​​​

  6. 《张劲夫同志在生物组的发言摘要》(1962年3月6日),见《广州会议简报》第62期。​​​​​​​​

  7. 《杜润生同志在物理组的发言摘要》(1962年3月6日),见《广州会议简报》第62期。​​​​​​​​

  8. 《杜润生同志在物理组的发言摘要》(1962年3月6日),见《广州会议简报》第6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