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的话(第4/17页)
自从在1829年8月8日受到波利尼亚克政府的委任以来[33],托克维尔和博蒙预计会发生此类事件。作为波旁王朝的支持者,托克维尔对他所属的社会阶层具有一定的忠实度,但是已完成的朝代更替让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对法兰西拥有更大的忠诚度。[34]在1830年,托克维尔和博蒙尚未具备自由主义者所必备的资质。虽然如此,把法兰西的荣誉和宪章与自由主义的原则置于波旁王朝之前的事实已经让他们比他们(尤其是托克维尔)所相信的更加接近自由派立场。
然而,效忠于国家而不是效忠于波旁王朝使他们被他们的出身背景所孤立。由于推翻君主制的可能性似乎显得更不真实,特别是在8月之后,当所有的官员被要求宣誓效忠于路易斯·菲利普,朋友和亲戚们纷纷离开了公共生活领域。就在那时,希波吕忒·德·托克维尔和路易斯·德·凯尔戈莱离开了军队,而埃尔韦失去了他的法国贵族头衔。[35]
对托克维尔和博蒙而言,他们都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对着新王国宣誓或是放弃他们的司法事业。托克维尔选择宣誓,并在对无政府状态的恐惧中为他的决定辩解:
我对新政府宣誓。我相信通过以这种方式行事,我能够严格履行一名法国人肩负的责任。在我们现在的国家中,如果路易斯-菲利普被推翻,其肯定不会有利于亨利五世,而是有利于共和国和无政府状态。那些热爱自己国家的人必定会因此而公开凝聚正在不断产生的新力量,因为这股力量现在能够独自拯救整个法国。我鄙视新国王;我认为他的王权应当受到怀疑,但我会更加坚定地支持他,因为我认为那些为他铺平了道路的人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他的或他的敌人们的主人。[36]
当亨里翁,一个贵族出身的朋友,批评托克维尔的决定,后者做出的回应证明他对自己的立场毫无疑虑。
自我在组合法庭前宣布条例的那个早上起,此后的抵抗对我而言似乎都是合法的,我会在狭窄的领域中反抗。当运动已经到了能够推翻一个王朝的地步,我没向任何人隐瞒我反对这一措施。我说过如果内战爆发我会加入战争。一旦它成为既成事实,我会继续相信我一直相信的东西,最严格的责任不仅针对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而且针对一个国家。在我们所在之处,法国的拯救对我而言似乎就是维护新的国王。因此我承诺支持他,而我从未隐藏的事实是我并没有为他做过这些。我声明我不打算将自己与国家利益之外的任何理由永远束缚在一起,而我从未隐瞒这一事实:当新王朝与国家利益不能并存,我会密谋反对它。[37]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萌生了去美国旅行的想法。[38]这个计划和计划的实现没有花费太多时间。1830年10月31日,在托克维尔第二次宣誓后的第六天,在他被提名为预审法官一职之后,这两名地方法官向政府提出了一份使命计划,其目的是研究美国的刑事机构。[39]
它涉及描述和理解美国所使用的两个系统的优点与缺点。宾夕法尼亚州的监狱系统提供日夜单独监禁以及每个人在他的牢房中个别作业的监禁方式。纽约州的奥本系统提供单独监禁和共同工作(在严厉的法规控制之下安静地工作)的监禁方式。
关于托克维尔的美国计划,他向他的朋友斯托菲尔斯吐露了下列论点:
至少在我看来,我在法国的处境在各方面都糟透了;要么政府将巩固其自身地位,而这是不太可能的,要么政府会被摧毁。
在第一种情况下,我的处境不是特别令人愉快并且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我不想晋升,因为那样会将我与那些我怀疑有所图谋的人束缚在一起。因此我在这里,担任一名不起眼的预审法官,即便是在狭窄的领域中也无法让自己变得声名远播;如果我成为反动派的一分子,作为检察官办公室的一员,我甚至不能有幸被免职;为了让我保持安静,他们会防止我继续在法院工作。如果我支持那些人,我将做一些既不符合自己的原则又不符合自己立场的事情。因此我必定会成为一个中立角色,而这也是最可怜的角色,尤其是当你处于一个比较低的等级的时候。对于这所有一切,加上直到现在依然模糊不清的未来,要说为了国家的利益我们希望哪个政党取得决定性胜利是不大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