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钟离大会战(第9/16页)
吕僧珍在皇宫值勤,酷暑不解衣扣。萧衍宴请群臣,他从来不动水果。唯一一次喝醉后拿了一个果子吃,萧衍微笑道:“你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啊。”
南康郡宋季雅罢官后买了一座紧挨着吕僧珍家的宅子。吕僧珍问新邻居:“新居多少钱?”宋季雅道:“一千一百万”。吕僧珍吃一惊,“你冤大头啊,哪有这么高的房价!”宋季雅嘿嘿一笑:“一百万买宅,千万买邻。”
吕僧珍生儿子,邻居宋季雅来贺喜。贺喜得拿红包,宋季雅带了,红包上面写着“钱一千”。吕家看大门人不让进:“一千钱,你打发叫花子。”宋季雅非进不可,往门里挤。打起来不好看,好歹是个邻居,看门人无奈放了进来。吕僧珍听说之后不相信,宋季雅能花一千万买我这个邻居,贺礼就给一千钱?吕僧珍亲自打开红包看,确实是一千钱,但不是铜钱,而是金钱。结果大家不用猜,经过吕僧珍推荐,宋季雅出任刺史,在州大有政绩。
这几个故事说明什么呢?说明吕僧珍此人性格谨慎,为人正直,有识人之明,但仍存有私心。
萧宏打算撤军的事,事先和他商议过了。吕僧珍面对将领们期待的目光,平静地说了八个字:“知难而退,不亦善乎!”萧宏高兴了,吕僧珍终于和他站上统一战线,马上接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帐里炸了锅!群情激愤,军官们咆哮不已。副总指挥柳惔首先表示异议:“自北伐以来,我大军所到之处,何城不克,有什么难事!”
庐江太守裴邃接口道:“此次北讨就是找敌人来打,敌人来了正好,有什么可回避的!”
马仙琕道:“殿下安得亡国之言!天子扫境内之兵以属大王,宁可向前一尺死,决不后退一寸生!”
昌义之怒目圆睁,眼中精光暴射,须发尽张,大吼道:“吕僧珍可斩!岂有百万之师出未逢敌、望风遽退的道理,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圣主!”
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而起,气冲冲道:“欲退自退,下官独自向前取死。”说完,提剑大踏步离帐而去。
会议开不下去了。萧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道:“你昌义之吼什么,若非我劝降陈伯之,你拿得下梁城吗?还有你马仙琕,元英的手下败将。”这种打击已方士气的话当然不敢说,萧宏拂袖而起,梗梗着脑袋走出军帐。
散会之后,吕僧珍逐营向众将道歉谢罪,“殿下昨天开始心神不定,无意于战。我担心战事失利,所以提议班师保全军队。”众将根本不接受这理由,黑着脸不搭理他。
吕僧珍对裴邃大倒苦水:“我并非不想作战,你我都是军人,除了战争军人还能干什么!临川王非但全无军事谋略,而且性格庸碌胆怯,怕得不行啦。我和他讨论军事行动,格格不入。观此形势,岂能成功。”裴邃本是南朝一将,后随裴叔业降魏,得到宣武帝元恪器重,令守南疆。萧衍建梁朝,裴邃借机返归江南,任庐江太守。一来一回,远不如昌义之、马仙琕等人牛逼,故而和吕僧珍交往得重些。
众将反对,群情激愤,萧宏不敢擅自退兵,也不进兵,大军驻扎洛口按兵不动。
秋草枯黄,落叶缤纷,元英盘坐在厚厚的黄叶之上,吹着长笛,悠扬的笛声和着秋风回荡在晴朗的天空。每临大战,元英总喜欢奏上一曲,理一理烦乱的思路。
江淮之间云集双方六十万大军,系五十年来南北双方最大的一场会战。若以规模而论,这场战争必将载入史册,他元英必为后人津津乐道。胜则扬名天下,败则英名尽丧。
而今战局不乐观。梁军主力依托水军优势固守洛口,韦睿所部攻克合肥,兵锋北指,前军已到东陵,东陵距甓城(今安徽长丰)仅二十里。自己将兵力部署于阴陵-甓城一线,一旦突破甓城,魏军即被分割。所幸梁军没有向寿阳发动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来,梁军主帅萧宏不是可怕的敌人。
元英最担心的不是梁军,而是邢峦。那个自以为是、精明透顶的人骄傲得超过皇族。虽然皇帝已经下诏让邢峦率军南渡淮河协同作战,可他能否奉诏实在是个未知数。如果东路军不渡淮,梁军以钟离为交通枢纽的运输线畅通无阻,梁军想在洛口呆多久就呆多久。他暗示过皇帝,希望用傅永替代邢峦为东路军指挥官,遭到皇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