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烽火长城(第5/8页)
作为“中国通”,北方地理曾是板垣关注的重要目标。尤其他在任关东军参谋长期间,曾以考察为名,深入平绥铁路沿线仔细考察和研究过这里的地理环境,并由此画出了可用于实战的军事地图。
对于战场指挥官来说,地图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明末清初时,有一个叫顾祖禹的无锡人,写了一本奇书,当时很多人看了都不知道作者写此书是干什么用的,“骤读,每不知其用意所在”。
不懂归不懂,书却是奇货可居,价格贵得吓人,直到清末,买一本手抄的也得用去白银四十两。史载,无锡当地人多以誊写该书为生者。
实际上它是一本军事地理书,一村一溪一山一店皆记之甚详。顾祖禹是明末书生,也跟“明末三大儒”那样搞过反清运动,失败后才不得不隐居山林著书。他写这本书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给后来的反清义军做指路明灯。
让人嗟叹的是,几百年之后,顾氏之书并没有被拿去反清,却被人读后用在了与太平军作战方面,而且立即见效。
此书名叫《读史方舆纪要》,读这本书且享得大名的人,叫左宗棠。
据说日本人对此书也十分重视,“战时行军,多行其意”,可见许多年过去,山川形胜仍未有大的变化。
但毕竟时代在演变,以前打仗用放大镜就行,现在最好还得用显微镜。
南口战役时中国军队所使用的地图,竟然出自于前清光绪年间,距现在整整四十年了!
更为糟糕的是,清朝的先人们还没建立起测绘学概念,所谓的地图,跟古玩店里的“长江万里图”差不多,无非是某个文人或者小吏在周围溜了一圈,然后回到斗室凭借记忆,写意式地记下山川形胜而已。
这种地图甚至都不如《读史方舆纪要》,拿着这种地图上阵,有如盲人骑瞎马,要到东,它可以指你到西,要到西,它可以指你到东。
就这,还不是每个军官都有,必须是团长以上!
与“长江万里图”相比,板垣考察并绘制出来的地图却极其精准,连小村庄和单家独户的房子都标注在上面,长城上哪里有碉堡更是画得清清楚楚。
画出来以后,印发给师团的每个军官,连中队长、小队长这样的角色都人手一份。
汤恩伯虽精于战术,然而在“知己”上甚至还不一定超过人家板垣,如此打仗岂能不吃亏。
几个回合之后,汤恩伯力战不过,只得收缩兵力,退守居庸关。
光杆军长
自南口开战以来,身为一军之长的老汤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人已瘦得像鬼一样,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身体仅剩下了皮包骨头。
“壮汤”变成了“瘦汤”。
他一刻不停地吸烟,始终盯着的就是两样东西,一张前清版的老地图,一部电话。
他要继续咬牙苦撑。
经过居庸关前的血战,又有好几个山头失去了。要想多守哪怕半日,唯一的办法,只能冀望于“回光返照”,把那几个山头再夺回来。
说回光返照,是因为一个完整的第十三军已经快打光了。
汤恩伯曾亲自到居庸关前线视察,去了以后,对着手下那些已被耗得油尽灯枯的子弟兵,他无言以对。
嗫嚅半天,只有一句:我们要好好地打呀!
然后就难过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要打,总得有人。汤恩伯问担任前敌指挥的王仲廉还能集中多少人马。
王仲廉本人就钻在居庸关的山洞里,实在没地方坐下来,只好弄了一节火车车厢临时安顿。由于屡次上阵督战,身为师长的他也曾经被日军的炮弹削过头皮,若不是脑袋上顶着个钢盔,几乎性命不保。
第十三军打到现在,满打满算,连一个团都没有了。
师长反过来问军长,你那里还能不能再派点人过来?
汤恩伯此前把预备队都派了出去,哪还有什么能打仗的人。
他默默无语,把身边的兵也搜罗出来,交给了王仲廉,里面就包括卫兵和勤务兵。
王仲廉终于凑够了一个团,所有勤杂人员、伙夫、马夫都在里面。
当天晚上,王仲廉带着这些人发动反攻,又夺回了三个山头。

就是这些残兵,居然守住了居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