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第7/21页)
南京方面要收拾潘文华还正愁没有借口,事端一出,即将第五十六师的番号予以撤除,剩下的那几个光溜溜的旅则隶属边署,潘文华扶太子上位的希望破灭了。
对潘文华和“甫系”而言,其实是两败俱伤,但彭光汉等人都是一些无脑莽汉,见此情景,反而气焰更盛,又逼迫潘文华将“潘系”骨干赶走。
潘文华无可奈何,只得声称“新情虽厚,旧恩难忘”,完全照“甫系”的要求办理。
潘文华的内部破绽百出,很快落入了任人宰割的境地。南京国防部东调西调,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个旅都调走了,连潘清洲都奉命去了石家庄。
至此,曾经自认为牢不可破的团体被肢解无余,潘文华成了光杆的边署主任。
当初潘文华从抗战前线返回四川时,手上也没有一兵一卒,不过那时候他不用担心,因为有刘湘这个可以充分利用和挖掘的资源,如今“甫系”、“潘系”连同曾名噪一时的武德励进会,均成明日黄花,这时候的潘文华才真的算是两手空空。
光杆主任有什么做头呢,潘文华报请返渝就医,蒋介石顺势调他为西南绥靖公署副主任,一样是个有职无权的闲职。
潘文华的丧魂落魄,无疑给刘文辉等人再次敲响了警钟。刘文辉从中得出的教训,就是在蒋介石治下,无论如何不能丢掉枪杆子,丢掉了就等于自杀。
比这个问题更大的,还是天下的归属。
龙云下台后,说他并没有想和蒋介石争江山,夺社稷,其实就算他想,也没这个能力。刘文辉的实力尚远不如下台前的龙云,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早一点猜准历史所埋下的底牌,而且越早越好,以便决定自己的取舍。
刘文辉同中共的正式接触,始于抗战后的第二年,以后彼此的联系日益频繁和密切。他曾和周恩来多次会晤,并秘密加入了张澜领导的民主同盟,出钱出力支持民盟的活动。
刘文辉后来直言不讳地表明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和动机:“我的反蒋,不是为了革命,而是基于个人的政治野心。我的亲共,也不是为了革命,而是基于个人政治上的利害。”
大家都在猜底牌,但解放战争一共才打了两年,谁都拿捏不准下面到底是什么花色。
1947年12月,杨干才整二十师驻防河南确山。第三野战军(即华野)两个纵队、第二野战军三个纵队,解放军以总计五个纵队的规模,对确山展开围攻,经三昼夜激战,仍未能攻入确山,解放军最终选择了撤出战斗。
这样的战事尽管不多,对猜牌的人而言,却大大增加了其中的技术难度。
1947年冬,曾任刘文辉幕僚长的朱戒吾从东北返川,刘文辉闻之立即约见。
朱戒吾到刘府时,已经是宾客满座,刘文辉避开众人,把朱戒吾领到一间小会议室,两人私下密谈。刘文辉急切想知道的是,东北的情况和今后的形势。
朱戒吾告诉刘文辉,东北建立的工厂企业,包括后来日本人所建部分,已被苏军提前拆迁搬回苏联,东北经济遂因此陷入瘫痪。进入东北的国民党部队虽占据了松花江以南的一些大城市和交通线,但实际上只是表面强大,一旦交通线被截断,便会被孤立在几个点上。相反,共产党部队控制着广大农村,反而拥有足够的后续力量和支援。
这位极具眼光和判断力的老幕僚长由此得出结论:取胜东北的将是共产党,而不是国民党!
朱戒吾还说,他过去从未到过东北,对自己家乡感到很骄傲,因为这里是天府之国。去了东北,才知道那里是另一个“国之天府”。
“如果东北被解放,以东北的资源和生产能力,配合关内诸路解放军,若欲与国军争衡天下的话,将势不可当。”
朱戒吾断言:“东北易手之日,即天下大势已定之时。”
刘文辉听了这些话,频频点头称是,从这时候开始,他的态度逐渐趋于明朗。
等不到东北易手,国民党阵营已是内外交困。
1948年2月,位于成都的四川大学、成华大学(现西南财经大学)两次举行“反饥饿反内战”的游行示威,要求配给平价米,从而掀起了四川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学生运动。游行过程中,学生冲入了四川省政府,成华大学学生甚至在省府大院盘踞达数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