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彩地活下去(第3/14页)

这一将差点没把张发奎给将死。这位主帅同样庸得可以,他既没有魄力坚持己见,又不敢担责任,竟然也以服从蒋介石的命令为由,匆匆忙忙地敷衍了过去。

临走时,张发奎还画蛇添足,关照陈牧农,要求在全州尽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不得已时再向后撤退。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发奎的重点在“坚持”上,陈牧农的注意力在“撤退”上。他认为有张发奎这句话,就有了向后逃跑的依据。

幕僚提醒他,应该再跟张发奎要一纸相关内容的书面命令。陈牧农了解张发奎的脾性,那人最怕担责,怎么肯写这样的命令,没准改口让他死守下去都说不定,于是赶紧说:“长官当面的指示就是命令,怎能对长官的口头命令不相信呢?”

1944年9月14日,第13师团抢渡黄沙河。当天晚上,陈牧农就率部撤出全州,溜之乎也。

其实当时第13师团的大部队离全州还很远,强渡黄沙河的不过是一个大队,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真正把陈牧农吓跑的,才区区一个中队!

第13师团派战术专家考察了黄沙河阵地。专家发现这座阵地极为坚固,忍不住慨叹“真是精心的构筑”,他感到非常迷惑不解的是,第九十三军为什么要轻弃如此要地?

为什么?只好问陈牧农自己了。第九十三军把“中央军”的招牌砸了个稀巴烂,两广老百姓都在骂:“中央军是豆腐军!”

据说蒋介石对陈牧农的要求是死守三个月,张发奎虽未明言,但他的期望值也至少在半个月以上,这真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味道了。

张发奎异常震怒,连说非严办陈牧农不可,随后电告蒋介石。按照地方军队的处分惯例,革职或监禁就是最重的了,张发奎起初也只想将陈牧农予以撤职查办。

蒋介石的回复是就地枪决,立即执行!

临刑前,问陈牧农还有什么话要交代。陈牧农说:“张长官(张发奎)害了我,我无话可说。”

战场之上,看似铁石心肠,冷血冷面,其实很多时候反而是对全局和部下的负责,倒是敷衍塞责,欲说还休,反而害人害己。

方先觉及部将投降后,又都逃回重庆,蒋介石召开盛大的欢迎会,称赞方先觉是“中国军人之模范”,授以勋章,并任命其为青年军师长。

很多人为之愤愤不平,甚至有人认为方先觉是“投降的汉奸”,怎么可以接受如此礼遇,但是只要对比一下第十军在衡阳之战中的努力和战绩,以及陈牧农辈的无能无力,你就可以想见老蒋的心情。

不能不说,在尚武精神上,中日两国从军队到国民,都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而且越到抗战后期越是如此。

全州失守之前,第九战区的援兵已经赶到广西,这就是杨森的第二十军。

对于杨森离开湖南,薛岳极不高兴。

按理说,张发奎与薛岳同为粤系,还曾是上下级的关系,危难时刻,二者该不遗余力地支援对方才是。可是薛岳不管这些,他只记着广西是桂系白崇禧的“地盘”,他要保,也只会保他的粤汉路。

杨森有蒋介石的调令,薛岳无法拦阻,但他竟然先下手为强,派保安团四处围堵,要把新20师给扣下来。新20师师长、副师长均系粤系军人,大概在薛岳看来,这算是他的武装,以前你为他打工,所以才配给你,如今你要跳槽,就得把房车钥匙全部交出来。

大敌当前,杨森不愿与薛岳擦枪走火,因此将新20师交给了薛岳,只将原属第二十军的向文彬团抽回,重新编组成第133、134两师。

王泽浚第四十四军此时也在杨森所指挥的第二十七集团军内,按规定应随其一道南下。见薛岳的态度不对,杨森马上写了封亲笔信,派人送给王泽浚,催促他尽快行动,并表示可由王泽浚做前锋,第二十军断后,薛岳若有话说,他来出面应付。

王泽浚的父亲王缵绪远在重庆,这位老江湖敏感地意识到,薛岳已失去了往日风采,儿子继续跟着他混,很难有多大前途。反过来,若是跟着杨森,虽不一定能保证吃香喝辣,但起码可依

着遮风挡雨,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川军在内战中的那些恩恩怨怨,在王泽浚这些小辈人眼里,似乎很了不得,其实他们都是打完架就喝酒,彼此之间仍是你哥子我老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