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关还是开(第4/21页)
邓汉祥开宗明义:“我是贵州人,我深知过去因滇黔及北洋军几次入川,蹂躏地方,四川人对客军的印象历来就很坏。”
此话一说,对面几位马上不乐意了。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怎么能跟滇军、黔军、北洋军相提并论呢?”
邓汉祥点点头:“中央军固然跟他们不同,但一般川民不会这么看这么想,他们还会认为你们是客军。”
邓汉祥又说:“四川全省军队尚有五十万,不难和红军一拼,如果因为这十个师入川,而使五十万川军生出主客利害不同的心理,反而不肯努力作战,刘甫澄(刘湘)个人纵然肯负责,亦恐无济于事。”
杨永泰等人都听出来了,不就是不想让“中央军”入川吗,还找出这么多似是而非的理由。双方各为其主,免不了又是一场口舌之争。
邓汉祥回去跟刘湘一汇报,刘湘便在第二轮会谈时拿出了杀手锏:“中央军”一定要入川,我就不当这个“剿总”了!
几番往返,蒋介石摸到了刘湘的底线,便打消了派兵入川之意,另外建立“委员长行营参谋团”(以下简称参谋团)进驻四川。
在性质上,参谋团属于“行营”派出的临时性幕僚机构,并不具备统辖军事和民政的权力,参谋团主任又是刘湘的速成同学贺国光,这些都让刘湘难以回绝,当下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1934年12月8日,刘湘谒蒋辞行,搭轮回川,贺国光随行身边。
刚刚回到重庆,刘湘就得知,长征的中央红军已从湖南分三路进入贵州,他立刻意识到,中央红军一定会北上四川,与川陕苏区的红四方面军会合。
这就意味着,川军将处于腹背受敌的被动处境,在与贺国光等人商量后,刘湘决定采取“北守南攻”的策略,即在川北取守势,通过修筑防御工事和堡垒群,来阻止红四方面军南下,而在长江以南,则取攻势,沿着中央红军可能的入川路线发起攻击。
知道中央红军必入四川,然而川黔边境这么长,究竟从哪个方向进来,谁也搞不清。加上中央红军里还有刘湘的熟人,比如朱德、刘伯承,此二人皆为四川土生土长出来的宿将,又长期在这一带鏖战,对本地地形和川军特点都了然于胸,这就使谜底变得更加难解了。
刘湘与贺国光一起绞尽脑汁,该想到的都想了,一共替中央红军设计了五条入川路线。
问题随之而来,红四方面军在川北随时可能发起新攻势,刘湘不敢把那里的川军主力调过来,但要在长江以南的五条路上都守着,他又哪里派得出这么多兵。
聪明的办法,是在川黔边境上设置一支机动部队,随时作出应变。
刘湘最后采取的正是这一办法,担纲机动的是模范师所属的郭勋祺旅,刘湘同时任命潘文华为长江南岸总指挥,以监控南岸红军动向。
1935年1月21日,坐镇泸州的潘文华发现红一军团在击溃黔军后,正向泸州方向移动。
假如中央红军占领泸州,接下来的必是从泸州横渡长江。
刘湘现在非常怕红军进川,他说,过去在川北与红四方面军作战,实在太被动了,今后对中央红军,务必采取攻势,以便在中央红军未入川境之前,就把他给堵住,并且一定要把战争推到省外去打——按照“规则”,蒋介石的“中央军”虽不能空降四川,却可以尾随红军而至。
得到潘文华的报告,刘湘急派郭勋祺前去堵截。
郭勋祺出身行伍,从一个普通士兵逐步擢升旅长,不是靠玩弄平衡术,或是当时盛行的拖队伍、反戈一击等手段,靠的就是身上那一块块伤疤,因此在川军少壮派将领中向以胆识过人著称。
郭勋祺所率部队不过一旅,在没有其他部队支援且单独行动的情况下,被歼的几率非常之大,郭勋祺深知这一点,他对部下说:“此次作战非比往常,只许胜,不许败!”
若照原线路行军,必须沿一条弓背大道,有三百余里的路程,为了抢时间,郭勋祺选择了抄近路,即从中间较为险峻的一些“弓弦”走。
第二天傍晚,郭勋祺提前赶到了预定地点,但还是迟了一步,中央红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过去了。
郭勋祺颇为懊恼,他对部下说:“我们的任务是堵截,今既不能堵,又不能截,何以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