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4/23页)
不久,颁下圣旨,除信王河外兵马都元帅,特授马扩拱卫大夫、利州观察使、枢密院副都承旨、都元帅府马步军都总管,节制应援军马,裨将兵应援信王,候旨。”这个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第二天,帝意忽然中变,不再召见马扩。在马扩再三要求下,枢密院才勉强派了几千名乌合之众,交给马扩调拨,却派人严密监视马扩的行动,多方掣肘。军队还没有开到大河边,又发生变卦,诏旨络绎,严令一人一马不得过河。
实际上赵构君臣并不要求收复失地,太上皇传令用兵,已拂赵构之意,信王诗中“羯胡一扫銮舆返”的话,更触动他的心境,渊圣真要回来了,将置他于何地?所以汪、黄等稍为启发一下,就使赵构恍然大悟,收回成命。赵氏宗室的信王在两河义军中具有极大的号召力,到了朝廷,倒反受到歧视,真是不可思议。
马扩北返后,还想利用节制应援的空名义集合诸军大举收复河北、山东之地,但是兵力单薄,被金军隔断在清平、馆陶一带。金人倒是十分重视五马山寨义军的,这时有从五马山寨逃出去的奸细告密马扩南下的活动。杓哥、韩庆和急把消息上报东路元帅府。金朝的统帅部唯恐马扩得援,南北配合,将成心腹大患,特派大将阇母、窝里嗢、挞懒等组成大军进攻五马山,“以绝马之内应,以夺马之归心”。山寨聚合多人,饮水发生问题,金军又截断山寨的汲道,使义兵喝不到水而陷入混乱。山寨的坚壁铁臂寨、朝天寨等先后被攻陷。义军英勇苦斗,终归失败,只逃出沙真等少数几个人,数年后,仍据五马山,集义兵与金人为敌。赵邦杰奋战至死,人们看见他僵硬的手中仍然紧握着一掬泥土,他为这一掬泥土而死,死无所憾。信王也不知所终。
金朝诸将趁势蹂躏黄河以北各处义军根据地,马扩一军也在清平战败,巩仲达、巩元忠,万俟虞、万俟刚中两对父子一齐战死。马扩知事不可济,由济南退到扬州行在。
这时八字军的首领王彦也在扬州,与汪、黄等争辩,反对和议,受到降职的处分。他统带一部分南下的八字军划归御营指挥,留在河北的余部,没有人领导,逐渐瓦解。
五马山寨和八字军是宗泽依靠的两大力量,两军先后瓦解,使宗泽痛心疾首。朝廷一贯地疏远他、排斥他、怀疑他更使他十分悲愤,建炎二年七月中,他因气愤成病,背上生疽而逝世。他病重时,还鼓励诸将道:“只要你们能歼灭强敌,我死而无憾。”临死前,一再朗读杜甫的诗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此后连呼三声“渡河”而死。
宗泽死了,南渡君臣欢呼这枚眼中之钉终于拔去了,派了一个“酷而无谋”的杜充前来接任东京留守。杜充一反宗泽所为,破坏团结,攻击民兵,百万义军解体,不久杜充弃城而去,东京城再次沦陷。
建炎元、二年之间,两河军民千辛万苦地缔造出一个抗金的大好局面,形成了高潮。曾经几何,就被南宋君臣轻轻断送。人民保卫了南宋王朝,南宋君臣却借手敌人破坏和出卖了义军运动,中国北部抗金斗争的浪潮低落了。而金军趁扑灭北方义军之势,正待长驱直入,一举灭亡宋朝。
2
秦桧、王氏夫妻跟随太上皇一行一起被押到边远苦寒、暑天中又是十分酷热的五国城去安家落户。有着布袋和尚一样圆圆的脸形的拔离仍然是他们的监护官。不过长期做监护官,看不到多少好处,却跟着他的被监护者一起吃了不少苦头,拔离的面形显而易见地拉长了。
秦桧一门最初是受到优待的,有下列事实为证。太上皇这路俘囚从东京出发时共有宗室、臣僚、男女俘囚一千数百人,到达五国城时,只剩下三分之一,其余的不是已登鬼箓,就是被掠卖为奴或被亲贵索去充当婢妾。在五国城过了两年多,活下来的已是寥寥可数,而且鸠首鹄面,皮包骨头,根本已失去人的形象,唯有秦桧和王氏,还有老仆翁顺、童儿砚童、女使兴儿一门男女老幼五口人,一个不少,日常生活供应,统由拔离按月送来,虽不富裕,而且数量越来越少了,但勉强糊口还是可以的。也没有让他们直接参加割草、种地、捣土、筑土室土墙等奴隶劳动。在五国城这个小小的城堡里,除了官吏就是奴隶,一共只有两种居民。秦桧一家可算得是例外的“中间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