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9页)

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威夷的罢工行动与佛罗里达的罢工不可同日而语。这里与美国大陆任何地方都没有可比性。在佛罗里达,如果港口封死了,食物还可以靠火车运进来。如果火车停运,人们还可以使用卡车。卡车没了,饥饿的家庭还可以组织汽车商队。就算那也不行,绝望的人们还可以步行。然而在夏威夷,码头一关闭,人们便陷入了绝境,群岛资源几乎消耗殆尽。在不同产业之间无法互助共存的情况下,劳资双方的愚蠢行径几乎毁灭了夏威夷群岛。

到了第六个月初,酒川五郎带着四个助手来到堡垒集团的董事会议室,等待各位大种植园主,接下来,五郎就坐在他曾经许诺休利特・詹德思的那张椅子上,在那标志性的时刻,五郎身上的某种倔强斗志突然无影无踪。神奇的是,仅仅是坐在那张过去神圣不可侵犯的椅子上,就会影响一个人,好像有什么秘密通道从他的屁股底下直通到他的脑子里,然而那样的情形的确出现了。五郎稳稳地坐在他的椅子里,用讲和的语气说:“我们认为罢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肯定你们也有同样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结束罢工呢?”

“我不会让日本庄稼汉跺着脚走进我的办公室。”休利特・詹德思开口说,但霍克斯沃斯・黑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六个月来苦不堪言的罪都白遭了,詹德思用的还是罢工刚刚开始时的老一套说辞。

五郎不动声色,不理睬他,而是转向黑尔这个更加强硬的谈判对手:“黑尔先生,你们的谈判伙伴休利特・詹德思先生攻击我们的日裔身份,这是事实,但我们委员会一方不会拿这一点说事,因为我们知道你的兄弟马克・惠普尔中校为了让我们成为自由的公民而献出了生命。我们现在——以自由公民的身份——认为你也会承认这个事实。”

对惠普尔中校的吹捧软化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都回忆起,就在本该将马克・惠普尔的遗体从孚日山区运回国的时候,这位前上尉酒川五郎曾经说过一句话:“让他们把我的兄弟们送回国,但是惠普尔上校应该长眠在这世界的腹地,这个他为之捐躯的地方。没有哪座岛屿足够辽阔,装得下他伟大的灵魂。”

“你现在还有什么新条件,酒川先生?”黑尔问道。

“我们绝对不会停止罢工,除非工会得到全面承认。”五郎回答,休利特・詹德思一听,霎时瘫倒在椅子上。他早知道有这一天:其他人都愿意举手投降。共党分子就要胜利了。休利特还没来得及开口,五郎便又马上加了一句:“只要工会得到承认,为了回应你们的妥协,我们的时薪可以减少十美分。”

“先生们,”霍克斯沃斯・黑尔生出了新的希望,“我认为酒川先生的建议让我们有的讨论了。”仿佛那曾为这些日裔青年牺牲生命的马克・惠普尔上校的灵魂悄悄潜入了房间,黑尔轻轻地问道:“五郎,你能在三个小时之内让你的人撤回去吗?”

“我能,黑尔先生。”这位工会领袖向他保证。人们刚开始走出房间,休利特・詹德思突然厉声问道:“我们怎么知道那位罗德・波克会让我们解除码头封锁?”

“我们一直以来商量的就是这件事,詹德思先生。”五郎答道,“我跟你们达成协议之后,码头就开放了。这就是谈判。”

工会代表——三名日本人、一个豪类,还有两个菲律宾人——离开后,休利特・詹德思从桌子旁边自己的座位上走开,说:“我不想参与下面的谈话。”

“我尊重你的立场。”黑尔冷冷地说,“但是你能否接受我们的决定?”听到这个问题,每个人都转过头去瞪着詹德思。如果他以J&W公司——岛上主要种植园的经营者们——的名义拒绝接受,天知道这事将会如何收场。再说,休伊的势力很可能大得足以与工会分庭抗礼,同时与自己的合伙人划清界限。他仍然困兽犹斗,执意要如诸神黄昏神话一样闹个鱼死网破,然而,那个曾在二十年前从休伊手里夺走了堡垒集团控制权的人一番深思熟虑过的发言阻止了休伊的行动。霍克斯沃斯・黑尔一字一顿地说:“休伊,你的家族和我的家族一向热爱这座岛屿。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