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9/18页)
“我很担心那种事。”弥加承认,“不是日本,就是英国或者德国。”
“显然,群岛正被列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定有人想要攫取。”
“但是,如果君主制能够自我进化,”弥加还在软磨硬泡,“假设我们废黜了利留卡拉尼,让别人登基呢?”
野人威普看出叔父正在进行最后的徒劳挣扎,便亮出了最后几张王牌:“起义者们不会允许保留任何一位夏威夷君主。你现在提出的任何一位候选人,弥加叔叔,都不会被接受的。”
侄子的坚决立场让白胡子老人感到震惊,他说:“即使你们不确定接下来谁会上台,你们仍然决定要推翻君主制度?”
威普不上当,他才不肯承认自己是在逃避责任呢。威普温文尔雅地答道:“我们能够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弥加叔叔。接下来上台的是你。你在国际舆论中为我们辩护,领导我们加入美利坚合众国。这一直是你想要的。你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领袖弥加——在历任夏威夷国王手下他都位高权重,接受了任何可能的封赏——考虑自己必须怎么做。他因被卷入疯狂的激流中而不知所措,除了野人威普之外,任何一名对抗者此时此刻都会偃旗息鼓,让叔父在这天晚上剩下的时间里细细思量这件事情。但此时此刻,威普的个性凸显出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口,伸了伸懒腰,好像要离开的样子。他看着窗外在钻石山上舞动的繁星,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叔父。他举起一把椅子,让椅背冲着弥加,他把双臂交叠起来放在椅背上,双脚跨坐在椅子上。威普的刀疤脸紧贴着叔父的脸,冷冷地说:“弥加叔叔,到现在为止,咱们俩吵也吵过了。没有退路。你得站出来。”
弥加答:“我不能背叛跟我交朋友的夏威夷人。”
威普说:“但你要背叛拥有这些土地的美国人吗?”
弥加答:“我宣誓效忠夏威夷的那一刻,便对自己的事业毫不动摇。我已经成了夏威夷人。”
威普说:“可我不是。我还是美国人。我要召集美国军舰来保护我的财产。”
弥加答道:“你可以那样做。我不行。”
威普说:“咱们说的不是那种行为,弥加叔叔。我说的是,我决心要领导一场起义,来反抗一个脆弱腐败的政府。我要让起义打个胜仗。但只有你加入进来,起义才能顺理成章达到目的:并入美国。”
弥加说:“我拒绝这样做。”
威普说:“如果把你固执的想法告诉那位愚蠢的女王,她肯定拍手称快。但如果告诉玛拉玛阿姨,说你逆历史潮流而动,让那浪潮从你手中白白溜走而不加以利用,即使她是夏威夷人,也会说你是个傻瓜。”
弥加答道:“我不能背叛这些好人。”
威普说:“难道你能够允许历史的力量使他们落入日本人的手里?”
弥加答道:“我们不得不冒那样的风险。”
威普说:“那不是风险的问题,弥加叔叔。那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群岛在劫难逃。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拯救它。进行暴动,引它走向光明的结局。”
弥加答道:“我不会出卖自己的清白,去保护一伙甘蔗种植园主的利益。”
威普说:“除非你保护我们,否则你对夏威夷的一切憧憬将会化为泡影。”
弥加答道:“我宁愿放弃与美国结盟,也不愿以不符合基督教精神的手段来实现它。”
威普说:“你居然提到基督教,我十分惊讶。你愿意放弃这座群岛,让它沦为鸦片、博彩和堕落之地,一个女人连街都不敢逛的地方?”
弥加答道:“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在现有政府的框架之下,而不是进行革命。”
威普说:“当初先王召开舞会时,现有政府哪有框架可言?”
弥加答:“那是个错误。上帝已经为那件事惩罚过他了。”
威普说:“那就是君主制的象征。那个老傻瓜站在一大群漂亮女人面前,用一根拴着球的丝线扔向她们。他拿着一头,哪个姑娘抓住了另一头就为他侍寝。”
弥加答:“我可不想听你给我来什么道德说教。”
威普说:“只要能结束君主制,我什么说教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