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5页)
“让我跟她谈谈。”伊利法莱特请求道。
“不行,她现在心情低落,你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说不定能拯救她的灵魂呢?”
“伊利法莱特!不要这样说。你知道查尔斯和我一直在努力过一种高尚的基督徒的生活。”
“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沃普尔村,谁都不可能过上高尚的基督徒的生活。”他厌恶地嘟囔着,“我在这里只看到虚荣。看看这间房间!风琴居然不是用来弹奏圣歌的。还有小说和充斥着淫秽诗歌的书籍。钱财本应用于传教,却变成奢华的装饰品。艾比盖尔,马萨诸塞州有一位将自己奉献给上帝的年轻男子,他马上要坐船去奥怀希了。他请求我来谈谈关于杰露莎的婚事。”
布罗姆利太太跌坐在她那张没有罩子的椅子上,随后强打精神叫来了一位仆人:“立刻去请布罗姆利先生。”
“我不是来跟你丈夫谈的。”伊利法莱特反对。
“杰露莎的父亲是我丈夫,而不是上帝。”艾比盖尔回答道。
“你亵渎上帝!”
“我没有,亲爱的!”
姐弟俩在尴尬的气氛中静坐着,直到矮胖快活、春风得意、营养过剩的查尔斯・布罗姆利走进屋子。“姐弟俩吵起来了?”他精力十足地问。
“我的兄弟伊利法莱特……”
“我知道他是谁,亲爱的。叫他法特就行了。”他大笑起来,又说,“在这种事情上,如果诉讼双方不那么一本正经,事情会顺利得多。如果你把一个人称作‘我的兄弟伊利法莱特’,那么,就算是尊重人家,也非得闹上法庭打官司不可。你来有事吗,法特?”
“耶鲁大学神学院有一位出色的小伙子马上要出发去奥怀希做传教士了……”
“奥怀希在哪里?”
“离亚洲很近。”
“中国吗?”
“不是。是奥怀希。”
“从来没听说过。”
“我跟他讲了杰露莎的事情,他大为感动。”
“你们怎么扯到杰露莎身上去了?”布罗姆利怀疑地问道。
“真令人羞愧。”艾比盖尔气愤地说,“伊利法莱特到处推销我们的女儿,要把她嫁出去。”
“他这么做很慷慨,阿比。”布罗姆利喊起来,“上帝知道,我也盼望她嫁出去。只用一个礼拜,她就爱上了那位水手,到现在已经三年没见到他啦。阿比,你觉得那个水手吻过她吗?”
“查尔斯!”
“过上一个礼拜,她又会跟上帝谈起恋爱,要把自己放逐到遥远的岛上去。老实说,法特,如果你能给她找个好丈夫,我感激不尽。这样的话,我就能腾出工夫来照顾她那两个妹妹了。”
“我所说的那位年轻人叫作艾伯纳・黑尔,”索恩生硬地说,“他的教授们是这样评价他的。我拜访了他家……”
“哦,伊利法莱特!”他姐姐反对道。
“当时的借口是要去了解他家的基督教背景。”
“那么,他们是良好的基督教家庭吗?”布罗姆利问道。
“是的。”伊利法莱特回答,“各个方面都是。”
查尔斯・布罗姆利在装修精美的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分钟,突然说道:“如果你说那是个良好的基督教家庭,法特,那么我敢肯定,那里的情况一定糟糕透顶。我现在就能想象出艾伯纳・黑尔的样子。瘦骨伶仃、面有菜色、因为过度用功而视力不佳、道貌岸然、指甲里满是污垢,至于社交礼仪,他至少滞后了六年。不过,你知道吗,我在沃普尔村观察多年,长期来看,那些小伙子最后都能成为出色的丈夫。”
虽然很不情愿,但索恩牧师一向佩服妹夫那精准的眼力。因此,一句原本不打算说的话脱口而出:“查尔斯,艾比盖尔,这个年轻人在各方面都正如查尔斯所预测。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年轻人,绝不虚情假意。他会变得体面起来的。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不愿让他成为我的女婿,但过上十年,他将成为一个女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丈夫。”
“他有杰露莎高吗?”艾比盖尔问道。
“没有,而且比杰露莎小一岁。”
布罗姆利太太哭了起来,做丈夫的却没当回事,只管跟太太逗乐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法特?杰露莎爱上的那个水手是在沃普尔村一次愚蠢的舞会里认识的。他是罗威的表亲,我认为是这样。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完全坠入情网的其实是她的母亲。那些高个子男人的眼神是那么动人!”他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哄得妻子擦去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