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自贫瘠的农场而来(第6/7页)

年轻牧师人格的转变历程深深地打动了索恩。艾伯纳所说的1818年8月14日的那场演讲,唤醒了老人鲜活的记忆。他清楚地记得那次演讲。事后,他曾亲口告诉波士顿的同事:“我花了一个晚上在马尔波罗村进行布道,肥沃的土地把农民们喂得饱饱的,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我着急。我还不如对着他们的牛布道呢,至少牛儿们还能理解什么叫宗教热情。”然而,在那群麻木不仁的听众中,居然有一位面色蜡黄的年轻人为献身精神所感召,如今就站在委员会的面前。“这种机缘真难得。”索恩牧师想道。突然间,他不再把艾伯纳看成一个头发稀疏、脸色苍白、动不动就把自己和上帝相提并论的年轻人。现在,索恩自己也有件迫在眉睫的麻烦事,眼前的艾伯纳不正是上帝送来的答案吗?因此,这位委员会的领导人向前探过身子问道:“黑尔先生,你结婚了吗?”

“哦,没有,先生!”年轻人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对这件事颇为厌烦,“我从来没有寻求过伴侣……”

“事务部不派尚未娶妻的牧师到国外去,你是否知道?”

“我不知道,先生。我刚才说过,我学习过缝纫和烹调……”

索恩牧师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否认识某位具有奉献精神、业已皈依的女人也想出去……”

“不,先生,我不认识。”

索恩牧师松了口气,示意他没有其他问题了。但是当委员会建议艾伯纳在耶鲁大学再待一个星期,等候委员会对他的事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们的领导人稍微纠正了一下:“我们可能需要不止一个星期来考虑你的事,黑尔先生。请耐心一些。”这些复杂的问题把年轻人搞得晕头转向。回到房间后,他愈发感到迷惑,因为室友说他的面试问题相当简单。

“关于我的信仰,他们只问了几个问题。”约翰・惠普尔回忆道,“然后就告诉我录取信下周一到,然后赶紧结婚。”

“你会跟谁结婚?”艾伯纳问道。

“当然是我的表妹。”

“但你从来没对她提到这事儿!”

“我会说的。你跟谁结婚?”

“委员会对我的态度跟对你的不一样。”艾伯纳坦承,“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人敲门。惠普尔打开一看,身材高大的索恩牧师正站在门口,他的喉结急速地动着,说道:“惠普尔先生,你可否先回避一下?”

“请坐,先生。”艾伯纳结结巴巴地说。

“我只待一会儿。”瘦高个儿的牧师答道,以他那广受称道的直率方式问,“我想确认一下报告的内容。按照我的理解,假如委员会指派你去夏威夷,你不认识任何年轻女性可以陪你……”

苦心规划的人生竟然要被扼杀在萌芽中,只因为不认识什么女孩子,艾伯纳惊呆了,他急急说道:“索恩牧师,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不能……牧师,我可以问问父亲……他的判断力非常高明,先生,如果他能挑个女孩……”

“别着急,黑尔先生。我并没说你被剥夺了资格。当然,我也没说你获得了资格。我只是问你,‘如果我们选了你,你是不是认识合适的女性可以结婚……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里结婚?’你说没有。那就可以了。”

“但是,索恩牧师,只要你给我两个星期。”艾伯纳恳求着,几乎流出了眼泪,“我知道我父亲……”

“你的虔诚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黑尔先生。”这位长者开口,转而采用了一种全新的策略。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我想要告诉你,艾伯纳。”身材高大、性格严肃的主教尽量做出和蔼可亲的样子,“我在沃普尔的妹妹恰好有一个女儿……”他有些难为情,暂停了一下,希望艾伯纳能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这样自己就不用讲得那么透了。可是又憨又傻、头发紧贴在太阳穴上的艾伯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位令人敬畏的教士怎么会突然谈起他的妹妹,还有他妹妹的女儿。他看着索恩牧师,目光纯真得叫人没法发脾气。他在等着牧师继续说下去。

高个子的传教士吞了几次口水,擦了擦额头:“既然如此,如果你不认识什么年轻女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