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财政乱局(第5/16页)
保护上海的唯一一支部队实际上是在未经委员长允许的情况下投入战斗的,它就是身经百战的十九路军。经蒋介石许可,从广州调来的这支部队被留在了上海,帮助杜月笙“少将”经营毒品生意和其他一些非正常性的工作。美国记者索克思如此说道:“包括日本人和中国人在内,大家都为十九路军的英勇战斗感到吃惊。”不过士兵们伤亡很大,急需后援。
中国200万的武装部队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观望。蒋介石最终派了一小部分军队前去支援。陈友仁这样记叙道:“1月31日,蒋介石郑重承诺,将在一个星期之内派遣10万部队前去支援十九路军……然而,真正到达现场的只有八十八师的9 000名士兵和八十七师的6 000名士兵。这两支部队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不习惯现代战争,所以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不过兵力却损失了2/3。”
在整个上海防御战中,杜月笙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援助,青帮帮会成员则负责后勤保障。杜月笙这么做也许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因为一直以来,十九路军都是在为他服务,保护他的地盘。不过,考虑到另一个奇怪的事实,此事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因为宋子文为保护盐税而组织的那支三万人的税务警察部队也加入了这次非官方的防卫战中,与十九路军并肩作战。而没有妹夫的首肯,宋子文是不可能下令部队参战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蒋介石正在试图从正面避开日本海军陆战队的进攻,以避免正式宣战,导致日本全面入侵中国。不管是何原因,此时的上海人都明白,委员长正在玩某种神秘的游戏。
曾获得罗德奖学金的哈佛大学学生费正清当时只有20多岁,那是他第一次来中国,刚到上海,他正好看到了当时的战斗场面。“我们登上公共租界码头,离正在轰炸闸北区的日本‘出云’号巡洋舰和其他一些军舰只有几百码的距离……来自广州的十九路军在被炸毁的大楼废墟里挖掘战壕,继续作战。各种物资则是在夜间从100码宽的苏州河对岸运过来。日本海军无法把这支部队从这里赶出去。”
在费正清从河对岸看不到的地方,埃德加·斯诺正站在闸北那冒着滚滚浓烟的废墟上观察着一切。“1932年1月28日深夜,四处一片漆黑。九龙路那边突然传来步枪和机关枪的声音……我看到一个黑影突然定住,然后便倒下了。再远处,一名中国士兵趴在地上,爬进一个门道,开始射击。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各家各户的铁百叶窗如同蛤蜊壳一样关得紧紧的,最后一盏灯光也熄灭了。”
1932年3月3日双方停火之后,将近60万人成了难民,贸易完全中断,关税收入下降了75%。另外约有900家工厂和商铺毁于战火或处于停业状态,总损失达1.7亿美元。
宋子文对日军进攻带来的严重后果深感震惊,并由此做出了一些危险的结论。“如果让中国在共产主义和实行军事统治的日本军国主义两者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中国将选择共产主义。”这番颇为大胆的言论是他于1932年3月在接受卡尔·冯·威甘德采访时说的,这让他直接站在了蒋介石的对立面。这种话从这位富有的金融家兼财政部部长的口中说出来,起到的反偶像崇拜的作用更大。在文章一开头,冯·威甘德就指出,由于子文拥有大量的财富,他被称为“中国的皮尔庞特·摩根”。
我们坐在上海法租界内他那座金碧辉煌的别墅的会客厅里。别墅四周围着12英尺高的院墙。两座大门都是用厚厚的纯铁打造,门上连一个小洞都没有,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有8个持枪的警卫,其中两人肩上还挎着短筒防暴枪。他们的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我敢肯定里面装的不是苹果。
由于激动和怨恨,宋先生的声音有点颤抖。他这个人平日里就很少说话,更不用说在公开场合了。
“你看看,中国难道不是正在被逼入绝境吗?而世人却袖手旁观,一点儿也不愿意帮中国的忙。”
这里所说的“世人”,很显然指的就是国际联盟。
“中国已经受到侵略——满洲里和上海都遭到了侵略。而侵略中国的国家不仅是国际联盟的成员国,还是宣布放弃把战争作为国家政策工具的《非战公约》及《九国条约》的签署国。”